盐帮船队覆灭、五品堂主蒋天雄陨落的消息,如同一块投入滚油的重石。
其引发的连锁反应与恐慌余波,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将整个江州府的江湖推入了一种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紧张状态。
各大小势力无不绷紧了神经,尤其是那些与盐帮素有嫌隙或利益冲突的。
城西码头,这片历来由盐帮与漕帮暗中角力、划分地盘的繁华水域,气氛更是剑拔弩张。
双方都增派了大量人手,巡逻、盯梢的密度前所未有。
在如此高度紧绷的对峙下,摩擦与冲突几乎无法避免。
今日你盐帮的苦力“不小心”撞翻了漕帮卸货的箩筐,明日漕帮的巡逻船便“无意中”挡住了盐帮货船入港的航道。
口角迅速升级为推搡,推搡演变为拳脚,拳脚不过瘾便抽出了随身的短刃棍棒……
短短十余日,码头区已爆发了不下七八起规模不等的械斗,双方各有损伤,码头秩序大受影响,货物堆积,商贾叫苦不迭。
好在双方高层尚存理智,明白此刻大规模火并非时机,冲突都控制在“局部”、“试探”的范围内,未曾彻底失控,但那股浓烈的火药味,已弥漫在整个码头区的空气里。
而真正的风暴眼,则转移到了城南。
盐帮并非无的放矢。
他们早已通过自己的渠道收到风声,铁剑庄残余势力很可能就潜伏在城南错综复杂的坊市与帮派势力夹缝之中。
此刻,满腔悲愤与复仇怒火的盐帮,如同受伤发狂的巨兽,将首要的搜查与泄愤目标,锁定在了城南。
然而,城南并非盐帮一家独大之地。
这里盘踞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帮派、堂口,关系盘根错节,各有靠山或生存之道。
许多地头蛇并不买盐帮的账,尤其反感盐帮这种外来强势势力在自己地盘上肆无忌惮地搜查、拿人,这被视为严重的挑衅和侵犯。
于是,城南血战连连。
盐帮风堂、刑堂的好手,在几位香主甚至堂主级人物的带领下,持着“追查凶犯,为蒋堂主报仇”的大旗,强行闯入一个个可疑的院落、货栈、赌坊、妓馆……反抗与冲突随之爆发。
刀光剑影在狭巷暗街中闪现,惨叫与怒喝时常打破城南夜晚的宁静。
官府衙门的捕快最初还试图弹压,但在面对杀红了眼、且背景深厚的江湖帮派时,往往力有不逮。
武德司的介入,也仅限于划下一条底线:争斗不得波及无辜百姓,不得大规模扰乱市面秩序,否则必将以雷霆手段镇压。
至于帮派之间谁死谁活,只要不触碰这条红线,武德司更多是持观望态度。
盐帮更是祭出了金钱开路的大招。
巨额银钱如同流水般洒出,收买地头蛇,贿赂相关官吏,雇佣亡命之徒……以近乎蛮横的姿态,强行在城南推行地毯式筛查。
一时间,城南鸡飞狗跳,许多小帮派要么被盐帮的银弹砸倒,合作搜查;要么在盐帮的武力威逼下忍气吞声;也有少数硬骨头,与盐帮爆发了激烈的流血冲突,双方死伤均有。
如此大规模的混乱,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在城南亦有重要利益布局的互助会和天鹰门。
互助会的车马行、货栈、信息收集点受到干扰,部分业务停滞;天鹰门在城南的几处产业和关系网络也受到冲击。
作为同盟,天鹰门无法坐视。
很快,天鹰门也派出了门下好手,介入城南的乱局,一方面保护自身与互助会的共同利益,驱逐、打击试图趁火打劫的其他势力;
另一方面,也在暗中观察,试图弄清盐帮如此大动干戈,究竟是真的找到了铁剑庄余孽的线索,还是另有所图,或者……纯粹是报复性的发泄?
连番的江湖拼杀,虽然直接致死的人数尚在可控范围内,但受伤者却数量剧增。
刀剑无眼,内劲碰撞,每日都有数十甚至上百的伤者被抬出城南,分散到各个医馆、药铺,或者帮派自己的隐秘疗伤点。
就在这兵荒马乱、伤药需求激增的当口,一种原本在江州市面上供应稀少、价格昂贵的疗伤圣药—— 寒山剑宗的“玉露凝香散” ,其流通量却在悄然、稳定地增加。
这种淡绿色、散发着清凉香气的药散,内服能显着加速内力恢复,调和气血;
外敷则可快速生肌止血,对许多内外伤势都有不俗的疗效,尤其是对内力震荡造成的内腑暗伤,颇有奇效,向来是江湖人物梦寐以求的保命良药之一。
原本,寒山剑宗在江州的丹药代理是盐帮和天鹰门,但出于种种原因包括控制渠道、维持稀缺性以抬价等,流入市面的“玉露凝香散”数量一直有限。
可在这段混乱时期,许多受伤的帮众、甚至是一些中层头目,都发现自己能通过一些隐秘的、非官方的渠道,以比平时略低的价格,搞到货真价实的“玉露凝香散”。
一些地下黑市、隐秘的药贩子、甚至某些与盐帮、天鹰门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小型药铺,都开始零星地放出这种紧俏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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