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光如雪,直劈向演武场边的一根立柱。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的木柱应声断裂,截面平整如镜。“这把刀,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用它斩过鞑子,也斩过逃兵。”孔昭烈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目光看向崇祯,“陛下,臣请旨,若有违令者,无论是谁,臣皆以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崇祯看着那截断柱,又看向孔昭烈眼中的赤诚与决绝,心中的犹豫瞬间消散。他上前一步,按住孔昭烈的肩膀,声音坚定:“准奏!孔将军,这支新军,朕便全权交予你。朕要的不是一群只会披甲的纨绔,是能保家卫国的死士!若有人敢坏了军纪,你无需奏请,就地处置!”
“谢陛下!”孔昭烈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演武场上,士兵们再也不敢有半分懈怠,纷纷挺直了脊梁,齐声高呼:“谨遵陛下旨意!谨遵将军令!”声音响彻云霄,驱散了最后的晨雾,也让崇祯眼底的焦灼,渐渐多了几分希冀。
徐昌年看着孔昭烈手中寒光闪闪的刀,又看了看崇祯冷厉的眼神,终于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浸湿了后背的锦袍。他终于明白,孔昭烈这一记“打脸”,打的不是他一个人,是所有躺在祖宗功劳簿上的勋贵子弟;打的也不是一时的颜面,是试图蛀空大明的惰性与腐朽——而这支新军,终将在这样的“打脸”与警醒中,蜕变成真正的利刃。
辰时的日头已爬过新军营的旗杆顶,金色的光洒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将昨夜残留的雾水晒得蒸腾起细碎的白烟。崇祯皇帝朱由检已在营中站了近一个时辰,玄色织金嵌甲上沾着的草屑尚未拂去,耳边还回荡着孔昭烈方才那番振聋发聩的言辞,眼底的沉郁散去几分,却又添了些对眼前局面的考量——孔昭烈虽有锐气,却过于刚直,这支新军里勋贵子弟盘根错节,终究需要一个能“镇住场子”又足够忠心的人从旁辅佐。
他目光扫过随行众人,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刘孔烈身上。
刘孔烈正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那马是他特意从保定府带来的,性子温顺,最合他的心意。
胖的脸上带着几分憨厚的笑意,正探头探脑地看着演武场里的士兵——方才孔昭烈斩柱立威时,他吓得攥紧了马缰绳,指节都泛了白,此刻见气氛缓和,才悄悄松了口气,嘴里还念念有词:“还好还好,没真斩人,这些勋贵子弟可碰不得……”
“刘孔烈。”崇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严,清晰地传到了刘孔烈耳中。
“臣、臣在!”刘孔烈猛地回过神,那副憨憨的模样瞬间收了几分,忙双腿一夹马腹,催着枣红马哒哒地往前跑。许是跑得急了,他在马背上晃了晃,慌忙伸手扶住马鞍前的桥,圆脸上满是紧张,连带着声音都比平日高了几分,“陛下唤臣,可是有什么吩咐?臣这就去办!”
这刘孔烈,真是个实打实的“铁憨憨”。
可偏偏,就是这份“憨”,让崇祯放了心。朝中大臣多是精于算计之辈,勋贵世家更是各有心思,唯有刘孔烈,虽无大才,却足够忠心,且没什么野心,让他留在新军,既能借着刘家的勋贵名头安抚那些世家子弟,又能制衡孔昭烈的刚直,不至于让局面彻底闹僵。
“你不必慌。”崇祯放缓了语气,指了指脚下的演武场,又看了看远处营房的方向,“这新军营,朕便交给你和孔昭烈一同打理。孔昭烈性刚,主掌军纪与训练;你性子稳,便多费心协调营中杂事,照看些这些子弟的起居,也……多劝着些孔昭烈,凡事不必太过执拗。”
刘孔烈听得连连点头,圆脸上的紧张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声音朗然,带着几分憨直的自信:“陛下放心!臣明白您的意思!不就是看着他们吗?这点小事难不倒臣!”
“朕给你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你便留在这里,跟着孔昭烈好好看着这支新军,把他们的性子磨一磨,把营中的规矩立起来。待三个月后,朕再来查验,若新军有了模样,你再回宫找朕复命。要想当大将军就要学会带兵。”
“三个月?”刘孔烈眨了眨眼,圆脸上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又挺直了腰板,双手抱拳,对着崇祯行了个不甚标准的军礼,声音愈发洪亮,带着一股子憨直的决心:“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干!等臣把这些勋贵子弟都收服了,让他们乖乖听话,好好训练,绝不给陛下添麻烦!到时候,臣再风风光光地回宫见您!”
说罢,他还怕崇祯不信,又用力点了点头,圆脸上满是认真:“臣说到做到!要是收服不了他们,臣就不回京城了!”
崇祯看着他这副信誓旦旦、仿佛收服一群勋贵子弟如同抓小鸡一般容易的模样,心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勋贵子弟个个眼高于顶,连孔昭烈都要靠斩柱立威才能震慑住,凭刘孔烈这副憨憨的性子,别说“收服”,能不被他们哄得团团转,就算是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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