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林见结束调息,一夜的疲惫尽去,神识也恢复饱满。他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紫苏,没有惊动她,而是心念微动,再次尝试凝聚影化身。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这一次顺利了许多。不过数息功夫,一道与昨夜一般无二、轮廓模糊的黑色人影便从他脚下阴影中分离出来,静静悬浮在面前。虽然依旧没有五官,但形体似乎凝实了一丝。
“去吧,探查周围三十里,重点是通往黑水城的方向,留意是否有追踪者,以及幽冥殿活动的痕迹。”林见通过心神联系,向影化身下达了指令。
影化身微微颔首,随即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洞穴口的阴影里。它没有实体,行动时几乎不产生任何能量波动和声音,完美地融入了山林的光影交错之中。
林见闭上双眼,盘膝坐下。他的视觉并未受到影响,但一副奇特的、由明暗对比构成的“画面”,却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这是影化身共享过来的感知视野。视野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有黑白灰的层次,但物体的轮廓、距离、乃至一些微弱的气息波动,都异常清晰。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仿佛他自己化身为一道无形的影子,在山林间快速穿梭。树木的阴影、岩石的背阴处、甚至是叶片下的微小空隙,都成了影化身绝佳的通道和掩护。它时而贴地疾行,时而从一棵树的影子跃迁到另一棵树的影子,速度极快,且了无痕迹。
约莫一炷香后,影化身已悄然潜回至山洞附近二十里处。就在这时,通过共享视野,林见“看”到了一副景象:
前方一处相对开阔的山谷中,隐约有灵力波动和人声传来。影化身立刻融入一块巨岩的阴影,将感知聚焦过去。
山谷内,约有十余名身穿幽冥殿服饰的弟子正在忙碌。他们似乎在此建立了一个临时营地,营地中央布置着一个简易的阵法,正闪烁着微光。几名弟子正在周围巡逻,另有几人则在清理场地,似乎准备长期驻扎。为首的是一名炼气大圆满的修士,正对着一个传讯玉简说着什么。
“……长老陨落,目标疑似向黑风山脉深处逃窜……我等已在入山要道设下前哨……请求分殿加派人手,进行拉网式搜查……”
果然是幽冥殿的追兵!而且动作如此之快,已经在外围布下了眼线。这个前哨营地人数不多,实力最强的也只是炼气大圆满,应该是负责监控这片区域的先头部队。
林见心中冷笑。若是之前,他或许会选择绕行避开。但现在……
他通过心神联系,向影化身下达了新的指令:“潜入营地,监听情报,若有机会,制造混乱,试探其反应。”
影化身接到指令,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借助营地内帐篷、杂物箱投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它没有实体,普通的神识扫描极难发现。它如同幽灵般飘过巡逻弟子的身边,贴近那名炼气大圆满头目所在的帐篷。
帐篷内,那头目刚结束传讯,对身旁一名心腹弟子吩咐道:“让兄弟们打起精神,轮班值守,阵法也要维持运转,一只鸟飞过也要给我看清楚!上面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刘师兄!”那弟子应声而出。
就在这时,营地边缘堆放杂物的地方,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怎么回事?”营地内的弟子顿时警觉起来,纷纷看向声响来源。
“可能是风刮的,或者是野兽……”一名弟子说着,走向那边查看。
然而,他刚走到杂物堆旁,脚下突然一滑,仿佛踩到了什么油腻的东西,整个人惊呼着向后摔倒,狼狈不堪。
“哈哈哈,张老三,你昨晚喝多了吧?站都站不稳!”其他弟子见状,不由得哄笑起来,紧张气氛稍缓。
帐篷内的刘师兄皱了皱眉,走出帐篷呵斥道:“都给我严肃点!非常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大意!你们两个,过去仔细看看!”
又有两名弟子应声而去。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营地边缘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营地中央那个维持警戒的简易阵法,其核心处镶嵌的一块作为能量源的灵石,光泽突然急速黯淡下去,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抽干了能量。
阵法光芒一阵剧烈闪烁,随即彻底熄灭。
“嗯?阵法怎么停了?”刘师兄最先发现异常,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名正在巡逻的弟子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仿佛有人对着他后颈吹了一口寒气,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谁?谁在那里?”他紧张地举起法器。
几乎同时,另一名弟子惊恐地指着地面:“影子!你们的影子在动!”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脚下,果然发现各自的影子都在不自然地扭动、拉长,仿佛活了过来,试图缠绕他们的脚踝!
“有鬼啊!”
“是那个诡修!他来了!”
营地顿时一阵大乱,弟子们惊慌失措,有的胡乱挥舞法器,有的试图点亮照明符箓,却因为阵法失效和诡异的影子作祟而更加混乱。
“闭嘴!都给我稳住!结阵防御!”刘师兄又惊又怒,大声呵斥,却难以遏制恐慌的蔓延。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根源的影化身,早已在阵法核心能量被吸干的瞬间,便悄然遁出了营地,融入山林阴影,向着山洞方向返回。它完美地执行了指令:制造了足够的混乱,试探出了对方的虚实和反应,并且……还顺手带走了一块从阵法核心“吸”来的、能量耗尽的中品灵石空壳。
山洞内,林见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个前哨营地,最高炼气大圆满,守备松懈,反应迟钝……看来,幽冥殿虽然重视,但暂时并未投入真正的高手。”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块失去光泽的灵石空壳,影化身连吞噬能量都能做到了?虽然效率很低,但这无疑又是一个惊喜。
“紫苏,”他叫醒小狐妖,“准备一下,我们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被动逃亡的日子,该结束了。是时候,让幽冥殿为他们的追杀,付点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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