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号驶入语法盲区更深处时,船体外壳的光流开始呈现出奇异的分层现象。银红色的显态光流与银蓝色的暗态光流在金属表面交替闪烁,像两列逆向行驶的星轨列车。星渊的手掌按在控制台的光学面板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两种语法频率在面板下形成的驻波——这与祖父日志第147页绘制的语法驻波图谱完全一致,只是图谱边缘标注的警告符号此刻正在面板上缓慢显形。
驻波频率正在接近临界值。林夏的意识通过超共生连接传来波动,星渊视网膜上的频率监测图突然跳出红色警戒线,再往前三十光年,两种语法流会发生自发湮灭。
话音未落,莉娜的导航屏幕突然滋啦作响,星图上代表M78星云暗物质带的区域正在快速坍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断扩大的灰白色空白。空白区域的边缘闪烁着与实验室坍塌时相同的语法扰动频率,其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坐标信号:73...37...51...
这些数字是我们意识节点的频率参数。艾卡的医疗日志自动悬浮到屏幕旁,页面上六人的生命体征曲线突然与空白区域的闪烁频率产生共振,祖父的注释说,语法盲区的空间结构会随闯入者的意识频率变形,就像会呼吸的活体组织。
星渊的符号网突然剧烈震颤,73个熵族符文在驾驶舱内组成螺旋状的光梯。光梯的每个台阶上都刻着不同的记忆碎片:星渊祖父将水晶瓶塞进保险箱的背影、林夏祖父在符号海洋中书写的等式、欧文祖父雕刻晶体时飞溅的星屑......当星渊踏上第三十七级台阶时,所有记忆碎片突然同时炸开,在空气中重组出实验室坍塌前的完整画面。
画面里,六位祖父围站在巨大的星图台前,台面上的七芒星凹槽已有六个嵌入了不同颜色的光体。星渊的祖父正举着半块晶体犹豫着,晶体表面的熵族符文与林夏祖父手中的文明语法符号产生着刺眼的火花。
必须有人留在盲区稳定最后一个节点。星渊的祖父突然将晶体砸向星图台,半块晶体嵌入凹槽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摇晃,当第七个共鸣者出现时,我们留下的意识残响会自动激活完整的七芒星。
画面在此时突然破碎,光梯的台阶开始以每秒七级的速度消失。星渊急忙退回驾驶舱,发现显态光流与暗态光流在舷窗外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座悬浮的金属平台——平台的轮廓与画面中星图台的投影完全吻合,只是台面上的七芒星凹槽此刻正散发着墨绿色的光雾。
那就是莱雅史诗里提到的星图台。凯拉的超语法之树突然延伸出数百条根须,根须末端的眼睛同时望向漩涡中心,祖父的笔记说,这座星图台是双生星图计划的原型机,能同时解析显态与暗态语法的原始编码。
欧文的菱形晶体突然从控制台升起,在空中分裂成六道光流钻入每个人的意识节点。当光流与节点完全融合时,黎明号的船体开始发出蜂鸣,原本银红银蓝的光流渐渐变成统一的银白色——这与星砂人影中六人同步手势时产生的光色完全一致。
晶体激活了我们的超共生频率欧文紧盯着祖父日志第73页,上面用熵族古语写着,六人的意识节点必须形成闭合回路,才能在语法盲区保持物理形态稳定。
黎明号穿过语法漩涡的瞬间,星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向流动。舷窗外的墨绿色光雾突然化作无数只眼睛,每个瞳孔里都倒映着不同的时空片段:有的是熵族符文尚未诞生的蛮荒星野,有的是文明语法刚形成的符号海洋,还有的是两种语法流首次碰撞产生的宇宙大爆炸......
这些是宇宙的语法记忆。莱雅的活态史诗自动翻到第161章,星砂组成的七个人影正在星图台前做出推掌的动作,每个文明的语法系统都是这些记忆的不同片段,就像同一句话的六种方言。
当黎明号平稳降落在金属平台上时,星渊才发现这座星图台比记忆画面中庞大百倍。台面由暗灰色的未知金属构成,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语法流通道,通道中流动的光流与黎明号船体的银白色光流产生着共振。七芒星凹槽的前六个位置果然嵌着不同颜色的光体,唯独最后一个位置空着,周围刻着的复合符号正是星渊与林夏意识交织成的那个。
第七个位置需要我们共同激活。林夏的意识核心突然飞出一道光流,光流在凹槽上方盘旋成半圈,星渊胸口的熵族符文立即响应,飞出另一半光流与之对接。当完整的光圈形成时,整个星图台突然亮起,台面下的通道中涌出无数记忆结晶。
结晶中漂浮着各个文明的语法密码:熵族用符文记录的星图坐标、林夏所属文明用诗歌编写的宇宙法则、甚至还有从未见过的螺旋状符号——这些符号与暗语法流中的墨色流体拥有相同的波动频率。
这些是语法盲区收集的原始数据。星渊捡起一块结晶,结晶突然化作流体钻进他的掌心,祖父们当年并没有销毁暗态扰动样本,而是把它们送到了盲区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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