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的手从剑柄上松开时,殿外天光正好照在血迹斑斑的玉圭上。
那东西还躺在地上,沾了灰,没人敢捡。
苏绾站在金阶中央,战袍未换,袖口有干涸的血点。她没看萧绝,也没看小皇帝,只盯着那个带头劝进的老王爷。
老头儿嘴唇发青,身子晃了晃。
“你……妖妇!祸乱朝纲,蛊惑摄政王——”
“闭嘴。”苏绾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整个大殿。
她抬手,侍卫立刻捧上一叠供词。
“三皇子府管家昨夜招了。”她翻开第一页,“收北狄黄金三千两,许割幽州三城,换兵甲五千具。笔迹比对无误,印鉴也真。”
她说完,抬眼看向角落一人。
那人脸色瞬间煞白。
“李管家,是你亲笔写的信吧?”
被点名的男人腿一软,直接跪下,头磕在地上:“小人……小人是被逼的啊!三皇子逼我写的!他说不写就灭我全家……”
“所以你就写了?”苏绾冷笑,“那你私藏的那箱黄金,也是被逼着收的?”
“我……我……”
“别演了。”她把供词往地上一摔,“你家老母上月刚搬进新宅,占地二十亩,门前三品官才能用的石狮。谁给你的胆子?”
李管家瘫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绾转身,看向另一个方向。
“郡王殿下。”她语气忽然轻快,“您昨晚在醉仙楼写的‘共襄盛举’四个字,墨还没干就被抄了下来。要不要现在念一遍?”
被点名的郡王猛地抬头:“你胡说!本王根本没去过什么醉仙楼!”
“哦?”苏绾扬眉,“那这枚腰牌,怎么会在前北狄使臣副官手里?”
她从袖中抽出一块青铜牌,扔到对方面前。
“还有这个账册。”她又甩出一本册子,“京畿三处私盐码头,过去十天运进十二船兵器,登记人是你名下的商号。每一笔都有签字画押。”
郡王看着地上的东西,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这是栽赃!”
“证据链完整,人证物证俱全。”苏绾淡淡道,“你说栽赃,那你说说,是谁栽的?怎么栽的?用了几天时间?有没有同伙?”
对方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满殿寂静。
苏绾这才转向萧绝:“这些人,该送刑部吗?”
萧绝站起身。
他一步步走下高台,靴底敲在青砖上,一声比一声重。
走到那堆供词前,他弯腰捡起一张布防图,展开看了一眼。
“私屯兵马六千,在城南三十里外设营。”他声音冷得像铁,“距皇城最近的一支,只有两个时辰马程。”
他抬眼,扫过全场。
“你们想让我登基。”他说,“等我坐上龙椅那天,北狄大军南下,你们里应外合,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分江山了?”
无人应答。
“谋逆者。”萧绝开口,一字一顿,“满门抄斩。”
“附逆者,削爵流放。”
“凡查实通敌者,株连三族。”
话音落下,禁军立刻行动。
二十余人当场被押走,有人挣扎怒吼,有人瘫软在地,更有人直接昏死过去。
宗室老王爷被两名士兵架着往外拖,临走前回头瞪向苏绾,咬牙切齿:“贱人!你不得好死!”
苏绾看着他,笑了。
“我早就不该活到现在了。”她说,“可你看,我还活着,而你们——马上就要死了。”
人群散去后,殿内只剩寥寥数人。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手还在抖。
苏绾走过去,低声问:“怕吗?”
小皇帝点头。
“可你还站在这里。”她说,“这就够了。”
她转头看向萧绝:“有些事,得尽快定下来。”
萧绝懂她的意思。
“你说。”
“三位旁支宗亲,这些年没参与任何阴谋,清廉有名。”苏绾报出三个名字,“大理寺少卿、户部侍郎、京畿巡查使,正好空缺。”
萧绝沉吟片刻,点头:“准。”
“自此。”他面向剩余官员,“唯功绩授官,唯忠诚封爵。”
百官低头,无人再敢多言。
三日后,小皇帝再次召集群臣。
这一次,他亲自捧着诏书走出内殿。
脚步稳,背挺直。
“朕年幼无能,未能明察奸佞,致社稷险遭倾覆。”他声音清晰,“今宗室谋反伏法,天下初定。皇叔萧绝,功高德厚,众望所归。朕愿禅位于皇叔,以安天下。”
他说完,将诏书高举过头。
群臣跪伏,山呼万岁。
萧绝站在原地,没动。
所有人屏息等待。
过了很久,他终于上前一步,接过诏书。
“臣。”他顿了顿,“接旨。”
大殿沸腾。
唯有苏绾没笑。
她看着萧绝接过玉玺的那一刻,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当天夜里,她在灯下核对登基大典流程。
礼部呈上的奏折堆了半桌,每一页都要过目。
哪位大臣站哪个位置,说什么话,走几步路,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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