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还钉在门框上，苏绾的手指刚碰到箭尾，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莱戈拉斯冲进偏殿，铠甲都没卸，“西区三处哨点失联，巡逻队发现黑雾痕迹，正往中心区蔓延。”
瑟兰伊尔站在窗前，背对着两人，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封锁所有通路，调暗哨戒卫，任何人不得进出王庭范围。”
“是。”莱戈拉斯转身要走。
“等等。”苏绾突然开口，“黑雾是影毒扩散的前兆，现在封不如疏。你们有庆典用的净化灯吗？”
两人都看向她。
“就是那种挂在树上的水晶灯笼。”她比划了一下，“如果在里面加一点我之前用的血样混合剂，能当移动净化源用。”
瑟兰伊尔沉默两秒：“明天就是生命庆典，全族都在准备仪式。”
“所以正好。”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让庆典变成一场驱毒行动，谁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莱戈拉斯皱眉：“人类……你是在拿庆典开玩笑？”
“我是在救你们的命。”她直视他，“你们的圣泉已经被污染了，再拖下去，不只是树会死，连幼童呼吸都会出问题。你想让他们在病床上过百年庆典？”
空气凝住。
良久，瑟兰伊尔开口：“传令下去，庆典照常筹备，但所有布置必须经过苏绾确认。”
莱戈拉斯一愣：“王，这不合规矩——”
“她是荣誉顾问。”他打断，“我说了算。”
清晨的王庭广场热闹起来。
精灵们搬出藤编灯笼、彩绸、花枝，为百年一度的生命庆典忙碌。苏绾站在中央空地，手里拿着一串发着微光的蘑菇。
“这是夜露菇，只长在北坡阴面。”她递给一个工匠，“把它塞进灯笼里，代替萤火虫，不会伤生，还能持续亮三天。”
工匠犹豫：“可祖训说，只有活物之光才能通灵。”
“那你们的祖先有没有说过，被影毒侵蚀的树还能自己愈合？”她反问，“传统重要，还是森林活着重要？”
周围安静了几秒。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拽她衣角：“姐姐，我能戴这个发光的花环吗？”
苏绾笑了，蹲下给她戴上用夜露菇和藤花编的小环。光晕映在孩子脸上，她咯咯笑着跑开，引来一群小伙伴围观。
“哇！好漂亮！”
“我也要一个！”
“这不算破坏传统。”苏绾对围观的工匠说，“只是让老东西活得更久一点。”
有人开始尝试。很快，挂着发光蘑菇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是把星星搬到了树梢。
中午，她又被饮食组叫去。
“果酒发酵太慢，怕赶不上庆典。”负责人愁眉苦脸。
“加蜂蜜。”她说，“本地野蜂蜜，一小勺就够了。既能提速，又能提香。”
“可这不在配方里……”
“配方是谁写的？死了多少年了？”她翻白眼，“你们精灵活几百年，难道每次喝酒都按一百年前的方法来？”
旁边几个年轻精灵噗嗤笑出声。
负责人迟疑片刻，点头：“试试。”
下午，孩子们围在她身边，吵着要学编花环。
“先挑柔韧的藤条，绕三圈打结。”她一边教一边说，“别怕歪，丑的才有人记得住。”
一个小男孩举着手里的歪扭花环：“姐姐你看！我做的！”
“绝世孤品。”她认真点头，“回去挂床头，保佑你以后追姑娘一把成。”
全场大笑。
远处树影下，瑟兰伊尔站着看了很久。
直到莱戈拉斯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王。”他低声说，“您对她……是不是太特别了？”
瑟兰伊尔抬手，制止他说下去。
但他没动，也没离开。
只是看着那个穿着粗布衣、满手草汁的女人，被一群孩子围着，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傍晚，苏绾回到偏殿，从箱底翻出一块银绿色布料。
是昨天侍女送来的庆典礼裙，她没试穿，反而拆了边角料。
她坐在灯下缝制披风，针脚细密。袖口绣了一圈精灵祈福符文，背面却悄悄织进一段人类结绳纹。
那是她世界的密码。
她低头咬断线头，轻声说：“你要记得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树叶沙响。
她抬头，只看见一道身影掠过树梢，快得像错觉。
第二天一早，广场已布置完毕。
灯笼亮着，花环挂着，果酒桶整齐排列。空气中飘着甜香与草木气息。
苏绾换上礼裙走出来时，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银绿相间的长裙贴身垂落，腰间缠着藤蔓式金带，像从林间晨雾里走出的人。
她摸了摸头发，有点不自在。
“还挺像那么回事。”她嘀咕。
刚走到广场中央，人群忽然安静。
她抬头，看见瑟兰伊尔从高阶走来。
他穿着正式王袍，银发束起，眉间刻着古老符印。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脚步顿了一下。
那一瞬，苏绾觉得他像是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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