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睁开眼的时候，指尖还在发麻。
她躺在偏殿的软榻上，手腕空荡荡的，拘灵环不见了。阳光从藤窗斜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暖得有点刺。
她记得自己最后看到的画面——瑟兰伊尔低头看着她，眼神疼得不像话。
然后是唇角一热，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节奏稳定。她立刻闭眼装睡。
门开了。
那人走到榻边停下，没说话，只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醒了就别装。”声音低低的，“你的心跳比昨夜快了三成。”
苏绾睁开眼，对上那双银灰色的眸子。
瑟兰伊尔站在那儿，一身浅绿长袍，袖口绣着藤蔓纹路。他看起来没怎么休息，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可站姿依旧挺拔。
“您怎么来了？”她坐起身，嗓音还有点哑。
“朕来问你。”他盯着她，“下次中毒，还打算一个人扛？”
她张了张嘴，没答上来。
他转身从门外拿进一张弓，通体翠绿，像是用活树雕成的，箭袋挂在臂弯上。
“从今天起，学射箭。”
“啊？”
“你不会保护自己，那就朕教你。”他说得平静，“若我不在，你也得活着。”
苏绾愣住。
她以为他会责怪她大意，或者把她关起来。可他选择教她拿武器。
“可我……从来没碰过弓。”
“现在开始碰。”他把弓递给她，“第一课：站稳。”
她接过弓，沉得差点脱手。
他皱眉，走过来站到她身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调整姿势。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重心压在脚心。”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侧，温热。
她耳朵一烫，差点站不稳。
“专心。”他在她耳边说。
这两个字像根线，扯得她心跳乱了一拍。
训练场在王庭东侧，一片开阔林地。靶子设在三十步外，红心只有巴掌大。
她拉弓，手抖得厉害。
箭飞出去，歪得离谱，扎进旁边的树干上，颤了两下。
“太用力了。”他站到她身后，再次贴上来，“不是靠蛮劲，是借力。”
他握住她的手，重新搭箭。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温度很高。
“放松手指，让弓弦自己弹出去。”
她照做。
箭这次飞得远了些，可还是偏了。
“再来。”
一次，两次，十次。
她的手臂酸得抬不起来，额头上全是汗。
他始终站在她身后，一遍遍纠正动作。
“肩膀低一点。”
“手腕别塌。”
“呼吸同步。”
她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第十五次拉弓时，她闭上眼，想起他说的“心静如林”。
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
她松开手指。
箭破空而出。
正中靶心。
她猛地睁眼，转身想喊他看，结果忘了距离，整个人直接撞进他怀里。
两人贴得太近，鼻尖几乎相碰。
她仰头，看见他眼里映着她的脸。
“中了。”她喘着气笑。
他没动，也没退。
“嗯。”他低声说。
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很轻，很短，像一片叶子落下来。
她僵住。
他看着她，声音哑了：“人类……你偷走了朕的心。”
她脑子嗡的一声，心跳炸开。
“陛下，这不合规矩。”她往后退半步，声音发虚。
“规矩是朕定的。”他上前一步，将她圈在身前，“现在，规矩是你。”
她还想说什么，他又吻下来。
这次没那么轻了。
他的手扣住她的后颈，不让她逃。
她抓着他衣襟，指尖发抖。
远处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脆响。
两人同时停住。
瑟兰伊尔抬头看向林子边缘。
高处的树杈上，一道黑影迅速退入叶丛，速度快得像风吹过。
他眯眼。
“有人？”
苏绾也看到了。
她认得那抹灰袍。
莉莉丝。
她刚想开口，瑟兰伊尔却已拉着她往回走。
“今天到此为止。”他语气冷了几分，“你回去换衣服，明日继续。”
“可刚才那个人——”
“朕知道是谁。”他打断她，“不用你管。”
她咬唇，没再问。
他知道是莉莉丝，却不追。
为什么？
回到偏殿，侍女送来新衣。她换下训练服，发现袖口内衬被人动过——夹层里的毒酒杯不见了。
她心头一紧。
有人搜过她的东西。
傍晚，她在庭院散步，假装放松。
其实一直在等。
果然，半夜三更，窗外有动静。
她悄悄拉开一条缝。
月光下，一个身影翻墙而入，直奔她房间。
是莉莉丝。
她没点灯，摸黑进了屋子，翻箱倒柜找东西。
苏绾躲在暗处，手里握紧一把小刀。
莉莉丝找到床底暗格，抽出一块布，上面沾着褐色污渍——是那天她擦过毒酒的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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