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朕问你们,可曾怕了?”
码头上静默片刻,随即,一些低吼声响起:“不怕!”“为陛下效死!”
“怕,是人之常情。”朱瞻基却摇了摇头,“朕也怕。怕失去冠军侯这样的肱骨栋梁,怕失去你们这样忠诚勇猛的将士,怕我大明儿郎的鲜血白白流淌。”他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但正因害怕失去,才更要握紧手中的刀枪,擦亮身边的火炮,挺直我们的脊梁!敌人的恐怖,不会因为我们闭上眼睛就不存在!那些正在世界各地蠢蠢欲动的阴影,不会因为我们转身逃离就放过我们!”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这一次,我们准备不足,低估了敌人。但下一次呢?我大明的火炮,难道轰不碎邪神的祭坛?我大明的将士,难道斩不断污秽的触须?鲁尚书巧夺天工,难道造不出更强大的净化利器?李帅运筹帷幄,难道想不出克敌制胜的良策?”
他的话语,点燃了士兵们眼中黯淡下去的火焰。是啊,我们还有陛下,还有李帅,还有鲁尚书,还有无数能工巧匠,还有……身后庞大的帝国!
“阵亡将士,优加抚恤,魂归英烈祠,享万世香火!伤者,倾尽举国之力医治!”朱瞻基朗声道,“而你们,活下来的勇士,将是下一次远征的骨干,是未来胜利的基石!朕与你们同在,大明与你们同在!今日之血,不会白流!今日之耻,必将洗刷!”
“陛下万岁!大明万胜!”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出来,随即,码头上的吼声连成一片,虽然依旧带着悲怆,却重新燃起了斗志与信念。
朱瞻基微微颔首,示意将领们安抚部队,妥善安置。他则带着李靖、鲁班、王玄策等人,迅速返回行宫议事殿。
殿门紧闭,只余心腹重臣。
王玄策详尽汇报了行动全过程,尤其是地下腔体最后那绝望的一幕,以及邪神“降临”时的可怖景象。艾尔(稍后由族人代述)补充了能量层面的感知,确认那苏醒的存在,其力量本质极高,且与世界各地正在躁动的“古老存在”隐隐共鸣。
李靖面色沉凝,指着巨大的沙盘和地图:“陛下,情势已变。特诺奇蒂特兰已成魔窟,邪神坐镇,强攻已无意义,反而可能刺激其进一步扩张或引发更不可测的后果。当务之急,转为战略防御与封锁。依托海岸线建立坚固防线,以舰炮火力控制近海,隔绝其与外界的物理联系,尤其是阻断其可能通过海路进行的扩张或血祭资源获取。”
鲁班则摊开了一堆新的草图,眼中有血丝,却充满亢奋:“陛下,王大人带回的实战数据极为珍贵!净化爆弹方向正确,但载体和能量传递方式必须革新!老臣与艾尔长老探讨后,有三个新思路:其一,研制‘本源共鸣阵盘’,尝试在安全距离构建稳定能量通道,由陛下远程、持续、可控地输出净化之力,而非一次性爆发;其二,改进火箭弹体,采用特种钢材与星石复合镀层,增强对侵蚀能量的抗性;其三……或许可以尝试,将‘信号’接收器的原理逆用……”
朱瞻基仔细听着每一位重臣的意见,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他没有立刻做出决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份关于全球异变的汇总报告。
“李卿的防御之策,老成持重,即刻着手部署,沿新金陵至北部适宜港口,构建三道海岸防线,舰艇轮巡,不得有误。”朱瞻基首先肯定了李靖的方案,“鲁卿的研究,举皇家科学院全力配合,所需物资、人手,一律优先。尤其是那‘共鸣阵盘’,朕觉得至关重要。”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缓缓扫过标注出异象的各个地点——南美雨林、北美西部、太平洋岛屿、昆仑山、南海、乃至辽东……他的眉头越锁越紧。
(收缩力量,固守本土?)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这似乎是最稳妥的选择,新大陆局势糜烂,邪神强大未知,本土又现异兆,撤回力量拱卫神州核心,似乎是理智的。
但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绝不能!)他在心中断然道。新大陆是耗费无数心血才初步站稳的根基,是连接两洲的未来命脉,岂能因一时挫败而轻弃?更重要的是,那特诺奇蒂特兰的邪神,与全球各地的古老躁动隐隐相连,若放任其在此坐大,不断吞噬血食,扩张侵蚀,假以时日,必成滔天巨患!到那时,恐怕就不是远征美洲的问题,而是整个太平洋,乃至整个世界,都要面临被这“混乱之源”污染的危机!它可能成为一个恐怖的“辐射源”或“牵引点”,加速其他“古老存在”的全面苏醒。
“特诺奇蒂特兰的邪神,并非孤例。”朱瞻基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的寒意,将他的思考说了出来,“雅玛文明对世界本源的侵蚀,像是一把钥匙,或者一声号角,正在唤醒所有沉睡的、被遗忘的、不应存在的‘古老之物’。我们的敌人,不再只是一个文明,甚至不再只是美洲的邪神……而是整个世界底层规则松动后,即将喷涌而出的‘混乱’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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