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单印好的第二天，孙师傅就带着他那股风风火火的劲儿，把几十份单子塞进了周边几个小区的信箱，还在驿站门口贴了一张醒目的。钱阿姨和赵阿姨负责跟来取件的熟客口头推荐。
起初的两天，咨询的电话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问完价格就没了下文。孙师傅有点沉不住气，在驿站里来回踱步：“这玩意儿能行吗？别砸手里了。”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空荡荡的“家电清洗”服务订单页面，心里也打鼓，但脸上不能露怯：“刚起步，正常。关键是得开张，有个样板。”
转机在第三天下午出现。电话响起，是一个有点焦急的男声：“是锦秀驿站吗？我看到宣传单，洗挂式空调，多少钱？”
“挂机清洗八十，包括滤网、出风口、外壳，用专业清洗剂，保证干净。”我按准备好的话术回答。
“八十……能再便宜点吗？家政公司报价都一百呢。”对方讨价还价。
“我们就是实价，保证质量。而且我们是驿站直接服务，有问题您随时能找到人。”我坚持价格，强调可靠性。
对方犹豫了几秒：“行吧。就今天下午，能来吗？天太热了，空调有味，受不了了。”
“地址您说，我记一下。下午四点左右，师傅准时到。”我压下心里的激动，尽量平静地说。
挂了电话，我立刻看向孙师傅：“孙哥，来活了！锦秀北区4栋5单元，清洗一台挂机，四点。”
孙师傅噌地站起来：“真来活了？我这就准备家伙！”他看起来比我还兴奋。
清洗工具和药水是前天一起凑钱买的，基础的两套。孙师傅仔细检查了喷雾瓶、刷子、毛巾、防水布，又对照手机里存的教学视频复习了一遍流程。四点二十分，他骑着电瓶车，带着工具出发了。
他走后，驿站里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我心神不宁，时不时看手机，既盼着孙师傅报平安，又怕他搞砸。钱阿姨宽慰我：“老孙干活细，放心。”
快六点时，孙师傅回来了，满头大汗，工装前襟湿了一片，但脸上带着笑。他把八十块钱现金拍在桌上：“搞定！那家老太太还挺满意，说洗得挺干净，还给了瓶水。”
我长舒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了。我让孙师傅详细讲了过程：怎么铺防水布，怎么拆滤网，喷清洗剂时要注意什么，怎么擦干，客户有什么反馈。我一边听，一边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服务记录”表格，把要点都记下来，包括客户说“出风口有点松动，帮忙紧了紧螺丝”这样的细节。
“这活儿不难，就是耗时间，一身汗。”孙师傅总结道，“但现钱，快！”
有了这第一单成功的经验，底气足了些。我把这次服务的几个关键点作为标准流程固定下来。孙师傅的干劲儿也更足了。
随后的几天，咨询电话渐渐多了起来。有洗空调的，有问油烟机清洗的，还有个老太太想找人看看家里老是跳闸的插座。成功的案例开始通过老客户的口碑慢慢传播。
但问题也很快出现。一次，孙师傅去清洗一台多年未洗的油烟机，油垢顽固，耗时长，原定一小时的活儿干了快两小时，用的清洗剂也超了预算。结账时，客户觉得超时不是他的问题，不太情愿加钱。孙师傅碍于情面，最后只收了基础价，自己搭了功夫和药水钱。
回来一说，我意识到定价策略有问题。不能全部一口价，得按污损程度细分。我立刻修改了宣传单和价目表，将油烟机清洗分为“日常保洁”和“深度清洗”两档，价格不同。空调清洗也备注了“多年未洗或特别脏的机型需现场估价”。
同时，为了避免孙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开始拉拢老李。老李是电工出身，手脚麻利，人也靠谱。我跟他谈，清洗服务的单子，他和孙师傅谁有空谁接，收入按比例分成，平台抽一点信息管理费。老李考虑了一下，觉得有现成客源，风险小，答应了。
就这样，一个极其简陋但有了雏形的“服务小队”算是搭起来了。业务范围从快递、团购，悄悄延伸到了家居服务。虽然单量还不大，但每一单都是看得见的现金收入，结算快，对缓解眼前的资金压力有实实在在的帮助。
我看着记账本上新出现的“家电清洗”收入栏，虽然数字还很小，但它代表了一种新的可能性。一种不依赖快递流量，能主动创造现金流的可能性。
晚上对账时，孙师傅看着那几笔清洗收入，咧嘴笑了：“看来这路子，能走。”
我没笑，心里计算着：母亲的药费、到期的网贷、预收的服务费，这点收入，仍是杯水车薪。
但至少，网又撒开了一点。下一步，是怎么让这张网，能捞到更多、更值钱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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