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咨询电话就来了。第一单来自之前找我们修过水管的刘奶奶的女儿。她在外地工作，不放心独居的母亲，听说我们有这个服务，特意打电话来详细询问。冯师傅和王师傅一起上门，仔细查看了刘奶奶家的环境，发现卫生间地面滑、夜间起身无照明、常用药品摆放混乱等好几个隐患。他们不仅给出了安装扶手、小夜灯、整理药箱的建议，还细心地在厨房易碰头的橱柜角贴上了防撞条。最后报出的价格，虽然比普通维修高不少，但刘奶奶女儿在视频里看了方案，非常满意，当场就定了最高档的“贴心守护套餐”。
这一单做得漂亮，完工后刘奶奶女儿特意在业主群里发了感谢信，还附上了改造前后的对比照片。口碑迅速发酵。紧接着，二胎妈妈李女士预约了全屋儿童防撞保护；即将临产的张太太做了卫生间简易改造；儿女都在国外的赵爷爷家做了全屋的安全检测和适老化加装。
“适老化”和“安全防护”服务，迅速成为了我们新的利润增长点。客单价高，利润空间大，而且因为专业性和定制化强，几乎不存在比价竞争。老师傅们干这些活也格外有成就感，觉得是在“做好事”、“积德”，干劲十足。
现金流水眼看着丰沛起来。除了覆盖日常开支和人员分成，我终于有了余力，开始着手处理那笔最紧迫的、利息最高的网贷。我联系了对方客服，提出一次性结清部分本金，申请减免部分罚息。经过几轮艰难的拉锯，对方最终同意，如果我能在月底前一次性偿还六万元本金，可以免除所有累计的罚息，并结清该笔债务。
六万！这几乎是我们目前能动用的全部流动资金。但我知道，这是甩掉第一个、也是利息最凶狠的“枷锁”的最佳时机。一旦成功，每月还款压力将大幅减轻。
我跟孙师傅他们开了个会。没有隐瞒，把情况和盘托出。
“还！必须还！”孙师傅第一个表态，斩钉截铁，“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早一天甩掉早一天轻松！大不了这几个月咱们再紧巴点！”
钱阿姨和赵阿姨也毫不犹豫地支持。冯师傅甚至说，如果需要，他可以把最近接“适老化”改造赚的钱先拿出来应应急。
看着他们，我心里滚烫。这就是一起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伙伴。
“不用动大家的钱。”我摇摇头，“‘适老化’和团购的利润，加上之前攒下的一点，凑一凑，差不多。接下来两个月，咱们得拼一把，把窟窿尽快补上。”
我们像上了发条一样，全力运转。孙师傅和冯师傅他们几乎连轴转，接单、上门、施工；钱阿姨和赵阿姨除了负责团购和日常调度，也主动承担起更多的“适老化”服务前期沟通和售后回访工作；我则把更多精力放在优化套餐、拓展客户和催收尾款上。
月底，我深吸一口气，将那沉甸甸的六万块钱，一次性转入了那个催债无数次的账户。当手机屏幕上终于出现“还款成功”的提示时，我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动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前路依然漫漫，但最沉重的那副镣铐，终于被砸开了。
当晚，我破例买了几瓶啤酒，一些熟食，在孙师傅家那个拥挤的客厅里，和大家小小地庆祝了一下。没有欢呼，只是默默地碰杯，一饮而尽。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但眼底深处，有一种久违的、叫做“希望”的东西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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