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决定去找周廷玉。
周尚书是萧煜信中提到“可信”的人,而且他现在暂代东宫詹事,应该对朝局有更清晰的判断。
以“呈送皇商账册”为名,沈清鸢递了帖子到户部。周廷玉很快回复,约她次日午时在户部后堂相见。
户部后堂简朴得不像一位尚书的办公场所。周廷玉正在批阅公文,见沈清鸢进来,示意她坐下,并屏退了左右。
“沈姑娘是为七殿下而来?”周廷玉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清鸢也不拐弯抹角:“是,也不全是。小女今日前来,是想请教周大人一件事。”
“请讲。”
“小女近日整理父亲遗物,发现了一些旧事,涉及当年北境战事。”沈清鸢仔细观察着周廷玉的表情,“父亲战死,似乎另有隐情。”
周廷玉神色未变,但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沈将军忠烈,天下皆知。姑娘发现了什么?”
沈清鸢犹豫了片刻,决定透露一部分:“父亲似乎查到了当年军中有人通敌,并留下了证据。”
“证据在哪里?”
“小女还在整理。但小女担心,这些证据牵扯甚广,恐会引来祸端。”沈清鸢试探着问道,“周大人可知道,当年北境监军张怀远,如今身在何处?”
周廷玉放下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张怀远三日前暴病身亡。”
沈清鸢心中一震:“暴病?”
“说是突发心疾,但……”周廷玉压低声音,“据我所知,” 张怀远向来身体康健,未曾染病受灾。他离世前一日,曾前往兵部尚书府。”
“李维正!杀人灭口!”
沈清鸢强压内心的惊骇,问道:“周大人可知道,张怀远为何去见李尚书?”
“不知。不过有件事可以告知姑娘。”周廷玉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外面萧瑟的冬景,说道,“太子被禁足后,李尚书与三皇子来往密切。三日前,也就是张怀远去世当天,李尚书进宫面圣,极力陈述三皇子在北境的‘功绩’,建议加封三皇子为‘征北大将军’,总揽北境军务。”
“陛下应允了吗?”
“尚未,但想必也不远了。”周廷玉转过身,神色凝重,“沈姑娘,有些话本不该说,但七殿下临行前托我照看你,我便多言一句:京城即将有大变故,你若有所发现,要么深藏不露,要么速速上报陛下。但切记,证据不足时,万不可轻举妄动。”
“小女明白。”沈清鸢起身行礼,“多谢周大人提点。”
离开户部后,沈清鸢坐上马车,心中却比来时更为沉重。张怀远离世,线索中断。李维正倒向三皇子,太子失势已成为定局。而三皇子一旦掌握北境军权,回京之后……
她不敢再往下想。
马车行至半路,突然停下。车夫在外面说道:“小姐,前面有人拦路。”
沈清鸢掀开马车帘子,只见一队羽林卫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将领她认识——是羽林卫中郎将赵勇,三皇子的心腹。
“沈姑娘,奉三皇子之命,请姑娘前往府上一叙。”赵勇面无表情地说道。
“三殿下不是在北境吗?”
“殿下昨夜已秘密回京。”赵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吧。”
沈清鸢心中一沉。三皇子突然回京,必定是为了军权之事。而她,恐怕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逃是逃不掉了。她深吸一口气,走下马车,说道:“带路。”
三皇子府比往日更为森严。一路走来,守卫林立,气氛压抑。沈清鸢被带到书房,萧景明正在查看一幅北境地图,见她进来,笑道:“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萧景明走到她面前,目光锐利,“我听闻,你这几日十分忙碌啊。又是前往沈家老宅,又是去见周尚书。在寻找什么?还是有所发现?”
沈清鸢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故作平静:“不过是整理父亲的遗物,顺便向周大人请教些账目上的问题。殿下消息真是灵通。”
“灵通?”萧景明冷笑一声,“沈清鸢,我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嫁给我?”
“殿下……”
“先别急着拒绝。”萧景明打断她,“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从书案上拿起一封密信,递给她:“这是老七在江南的动向。他查漕运,查到了不该查的人。如今江南官场人人自危,都想将他除掉。若没有我庇护,他能否活着回京,都是个问题。”
沈清鸢接过信,快速浏览,越看心越凉。信中写道,萧煜在调查漕运亏空时,牵扯到了江南巡抚、乃至京城的一位“大人物”。如今江南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萧煜踏入其中。
“这位‘大人物’是谁?”她问道。
“你猜。”萧景明意味深长地说,“能操纵漕运、掌控江南官场、连皇子都敢动的人,朝中能有几个?”
沈清鸢脑中闪过李维正的名字。兵部尚书虽不直接掌管漕运,但以他的权势和人脉,完全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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