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微光透过薄纱窗帘漫进病房。
沈听澜在熟悉的窒闷感中醒来,胸口沉甸甸的,仿佛压着无形的巨石,每一次呼吸都需费力牵引。
手臂也传来隐约的麻意。
他缓缓睁开眼,侧过头,就看见一只小粘人精正枕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
江澈的胳膊搭在他胸前,一条腿还习惯性地环着他的腰,整个人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全然依偎进他怀里。
他咂了咂嘴,唇角自然上扬,呼吸匀畅平稳,是一夜无梦的安然模样。
沈听澜心口那沉滞的痛楚,似乎都被这片温暖熨帖得柔和了些。
他极轻地调整呼吸,小心翼翼地侧过身,生怕惊扰了怀中人的酣眠。
他将江澈更紧地揽入臂弯,那具身体暖烘烘的,带着令人心安的体温和气息,瞬间充盈了他空寂的怀抱。
“阿澈,”他在心底无声地呢喃,唇瓣几乎贴着他柔软的发丝,“梦里听见你说,想我抱着……哥哥那时做不到,现在补给你了。”
他轻轻蹭了蹭江澈的发顶,一只手温柔地、一遍遍抚过他的后背。
爱人就在怀中,怎么抱也抱不够,只愿时光就此凝驻,让他能永远这样拥着他的爱人才好。
沈听澜抱着江澈想再睡一会儿回笼觉,突然喉咙间泛起,他心下一紧,立刻屏住呼吸,试图将那蠢蠢欲动的咳嗽强行压下。
可惜,事与愿违。
胸腔难以抑制地传来震动,闷响压在喉头。
怀里的江澈几乎是瞬间惊醒,他敏锐地捕捉到沈听澜身体的僵硬与那强忍的颤抖,慌忙撑起身,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满满的焦急:“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对上那双盛满担忧的清澈眼眸,沈听澜强提的那口气骤然松懈,压抑的咳嗽顿时如山洪决堤。
“咳咳……咳咳咳咳……”
沈听澜猛地侧过头,咳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苍白的脸颊迅速涨红,每一声都撕扯着肺叶,听着让人揪心。
“我……没……”
他想安抚,却连一个完整的词都吐不出。
江澈心疼得不行,连忙坐直,一手不住地轻拍他起伏的背脊,另一手迅速拿过床头的保温杯,倒出温热适口的水,小心地递到他唇边,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先别说话,慢慢喝点水,顺顺气。”
在江澈耐心细致的安抚下,那阵惊涛骇浪般的咳嗽终于渐渐平息。
沈听澜脱力的靠在江澈怀里,眼眶泛着咳出的生理性泪光,原本惨白的脸染上异样的潮红,胸膛仍急促地起伏着,喘息声细碎而凌乱。
半晌,他才找回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与歉疚:“抱歉……吵醒你了……”
江澈顾不上纠正他的话,温热的手掌探进他病号服的衣襟,轻轻覆在那微微震动的胸口,规律揉按着,试图替他化开滞涩与疼痛。
病房门被轻声叩响,季秋锦拿着记录板进来查房,刚进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他拿着听诊器,细细听了下沈听澜的心音,又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才抬头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听澜靠在江澈怀里,缓了缓呼吸。胸口的沉闷与隐隐钝痛并未消散。
他犹豫了一下,在两人的注视下,还是实话实说,“胸口有点疼,其他的也什么了。”
“咳嗽有痰吗?”
“嗯。”
“晚上会不会咳嗽?”
沈听澜下意识抬眼看了看江澈,随即垂下眼帘,低声应道:“……会。”
江澈的眉头瞬间拧紧了。
他晚上一直在身边,若沈听澜咳得厉害,他怎会毫无察觉?
季秋锦交代了增加雾化治疗的时间,便抱着病历夹离开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沈听澜看着江澈紧绷的侧脸,有些心虚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软了下来:“阿澈,你别绷着脸……我看着心慌。”
江澈转过头,定定看着他,眼里满是困惑与自责:“我晚上……睡得那么沉吗?为什么一点都没听到你咳嗽?”
这话像是在问沈听澜,更像是在质问自己。
沈听澜不想他因此自责,只得老老实实交代:“昨晚是有点不舒服……怕吵着你,就去隔壁病房待了阵子,吸了会儿氧就好多了,你别担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江澈如何不懂他话里的隐瞒。
昨晚,沈听澜是被一阵窒息感憋醒的,不同于早上的喘不上气,胸闷气短,浑身乏力。
江澈这两天守着他太累了,眼底乌黑成一片,神色倦怠,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自然睡得熟一些。
沈听澜一直忍着咳嗽,因为怕吵醒他,所以自己一个人强撑着身体下床,刚走到门口,就一阵头晕目眩。
被路过的值班护士扶到了隔壁病房,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一直折腾的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情况稳定一些了,才敢回到自己的病房,抱着江澈睡觉。
沈听澜的话,不能完全听,有点难受,说明是很难受,吸了一会儿氧说明肯定不止一会儿,估计是折腾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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