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拿起那块布料。触感柔软光滑,在灯光下确实泛着微妙的金属光泽。他想起她当时的样子,眼睛发亮,手指轻轻抚过布面,像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
她把这块布留在这里,是打算回来继续用,还是……忘了?
许砚辞不知道。
他把布料小心地叠好,放在桌上。然后走到窗边,看向大海。
月光下的海面很平静,潮水已经退得很远,露出大片的沙滩。远处有渔船的灯火,像漂浮在海上的星星。
巴黎现在应该是下午。她还在飞机上,穿越云层,飞向另一个半球。
十六小时的时差。
不只是时间上的。
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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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戴高乐机场。
安以诺拖着行李箱走出到达大厅时,当地时间晚上十点二十。艾米丽已经在出口等她,看见她就挥手。
“老板,一路辛苦。”艾米丽接过她的行李箱,“酒店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直接休息。”
“谢谢。”安以诺坐进车里,疲惫地靠在后座。
车子驶向市区。巴黎的夜晚和香港不同——没有那么密集的摩天大楼,没有那么璀璨的霓虹,街灯是温暖的黄色,路边的咖啡馆还坐着零星客人。
她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这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城市,是她建立事业的地方,是她曾经以为的“家”。
但现在,感觉有点陌生。
“许先生没有一起来,真可惜。”艾米丽忽然说,“他上次来巴黎,还是两年前吧?”
安以诺怔了怔:“嗯。”
“他还住在你工作室旁边那个小酒店吗?”艾米丽笑,“我记得他那时候每天都来报到,安静得像个影子。”
安以诺没有接话。她想起许砚辞在巴黎的日子——确实像艾米丽说的,他每天准时出现,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或者看她工作。不打扰,不催促,只是存在着。
那时候她觉得这种陪伴很舒服,很安心。
但现在……
手机震动。她拿出来看,是许砚辞发来的消息:「到了吗?」
她回复:「到了,在去酒店的路上。」
许砚辞:「好。早点休息。」
又是这样。简短的对话,克制的关心。
安以诺关掉屏幕,把手机扔进包里。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这是一家她常住的设计师酒店,在玛黑区,离她工作室不远。艾米丽帮她办好入住,送她到房间门口。
“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您去工作室。”艾米丽说,“晚安,老板。”
“晚安。”
房间很安静。安以诺放下行李,走到窗边。巴黎的夜空是深蓝色的,没有太多星星,只有一轮朦胧的月亮。
她打开手机,想给许砚辞发张照片——窗外的夜景,或者房间的样子。但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算了。他应该已经睡了。香港现在应该是凌晨四点。
她洗完澡,躺到床上。很累,却睡不着。
脑海里是许砚辞站在南丫岛院子里的样子,是他看她时温柔的眼神,是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他那些小心翼翼的触碰——递水杯时擦过她手背的指尖,扶她腰时短暂停留的手掌,拂开她头发时温热的手指。
每一次,她都逃开了。
为什么?
她问自己。不是讨厌,不是反感,那是什么?
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一旦允许他靠近,一旦打开那扇门,就再也控制不住局面。害怕亲密会改变什么,会破坏现在这种平静美好的平衡。害怕……自己还不够确定。
她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
巴黎的夜晚很安静,能听见远处隐约的车流声。
时差十六小时。
她在巴黎的深夜,他在香港的凌晨。
隔着半个地球,隔着看不见的距离。
安以诺闭上眼睛。
也许距离是好事。给她时间思考,给她空间理清。
但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
窗外,巴黎的月亮静静挂在天上。
和南丫岛看到的,是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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