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走廊,深夜的灯光冷白。陈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脸上是罕见的严肃。他对面,安景和和许砚辞并肩站着,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刚才当着大小姐的面,有些话我没说全。”陈医生的声音压得很低,“Ⅱ型糖原累积症虽然可以控制,但一旦诱发急性发作,后果会很严重。心肌病、呼吸衰竭——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许砚辞的手握紧了,指节泛白。
“她现在的情况,表面看只是疲劳性晕厥,但检查数据显示,她的肌酸激酶水平已经偏高,心肌酶也有轻微异常。”陈医生看着他们,“这意味着她的心脏已经开始承受压力。如果继续这样透支,别说结婚生子了,就是正常生活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但像重锤一样砸在两人心上。
安景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是许砚辞从未见过的决绝。
“她必须回家住。”安景和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从今天起,搬回安家老宅。家里有厨师,有营养师,有全套的监测设备。她喜欢设计,我可以在花园给她腾一间阳光房做工作室,但饮食起居必须由家里负责。”
许砚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他知道安景和是对的。南丫岛的生活虽然自在,但确实不适合现在的安以诺——她工作起来就忘记吃饭,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没人盯着,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她会同意吗?”许砚辞问,声音很涩。
“由不得她不同意。”安景和的语气近乎冷酷,“这是为她好。我不能看着她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陈医生点点头:“二少爷说得对。现阶段,严格的生活管理和定期监测是必须的。等身体状况稳定了,再考虑慢慢放宽限制。”
三人又低声讨论了一些细节,直到病房里传来安以诺轻微的咳嗽声。许砚辞立刻推门进去,安景和跟在他身后。
安以诺已经坐起来了,脸色还是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她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尤其是安景和严肃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二哥,”她先开口,“我想出院。”
“可以。”安景和点头,“但有个条件——你搬回老宅住。至少住三个月,等身体状况完全稳定了再说。”
安以诺愣住了:“为什么?我在南丫岛住得很好……”
“好到晕倒在地上没人发现?”安景和打断她,语气很重,“小七,这次不能由着你了。陈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的身体需要特别照顾。家里有最好的条件,有人看着你吃饭睡觉,你才能好好恢复。”
“我不是病人!”安以诺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我只是需要休息……”
“你就是病人!”安景和的声音比她更高,带着压抑的怒气,“安以诺,你听清楚了,你有一种需要终身管理的疾病。这不是‘需要休息’,这是‘不好好管理可能会死’!”
最后那句话让病房瞬间安静了。安以诺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
许砚辞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以诺,听二哥的吧。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是要保护你。等你身体好了,你想回哪里住都行,但现在……让我们照顾你,好吗?”
安以诺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又看向安景和紧绷的脸,心里的反抗一点点消融。她知道他们是为她好,知道自己的晕倒吓坏了他们。只是……被当成易碎品一样保护起来,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我的工作怎么办?”她问,声音弱了下来。
“花园的阳光房给你改成工作室,所有设备都会搬过去。”安景和语气缓和了些,“你想设计,想画图,都可以。但工作时间必须规律,每天最多八小时,到点必须休息。家里会安排营养师制定食谱,厨师按点送餐。”
安以诺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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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安以诺出院,直接被接回了安家老宅。
她的房间在二楼东侧,和以前一样,只是现在床头多了监测心率的设备,书桌上摆着一本周详的饮食计划表。花园的阳光房正在紧急改造,预计一周后就能投入使用。
安景和说到做到,安排得滴水不漏。厨师每天六餐准时送达,营养师每天下午来检查她的状况,连她喝水的温度都有要求——不能太冰,不能太烫。
安以诺像个被精心饲养的珍贵鸟类,住回了金丝笼里。
许砚辞每天都会来。有时是早上,陪她吃早餐;有时是晚上,给她讲白天拍摄的趣事。他看得出来,安以诺在努力适应,但眼底总有藏不住的烦躁和压抑。
这天下午,许砚辞约了陈子谦在市区见面。纪录片的前期拍摄基本结束,进入后期制作阶段,有些配乐和剪辑的问题需要讨论。
两人在老字号茶餐厅坐下,陈子谦看着许砚辞明显消瘦的脸,叹了口气:“怎么样?以诺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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