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浅水湾别墅的气氛比往日凝重许多。阳光依旧晴好,却驱不散笼罩在房子上空的担忧。
安景和与安景轩几乎是前后脚抵达的。安景和一身深色西装,眉宇间带着惯常的沉稳,但细看能发现眼下淡淡的青黑,显然昨夜也未安眠。安景轩则穿了件休闲的灰色针织衫,神色少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严肃。与他们同来的,除了提着沉重医疗箱的陈医生,还有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气质干练温和的女医生,陈医生介绍说是玛丽医院的林医生,专攻内分泌与代谢疾病,也是安家长期合作信任的专家之一。
许砚辞将一行人迎进门,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夜未深眠的痕迹明显。他简略讲述了昨天安以诺晕倒的经过和陈医生的初步处理,声音低沉沙哑。
安以诺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比昨天好些。看到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尤其是两位兄长严肃的表情,她有些不安地捏紧了被角。
“二哥,小哥,陈医生,林医生。”她轻声打招呼。
“感觉怎么样?”安景和走到床边,仔细端详她的脸色。
“好多了,就是没力气。”安以诺老实回答。
安景轩没说话,只是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眉头微蹙。
陈医生和林医生开始进行检查。陈医生负责问诊和基础检查,测量血压、心率,听诊心肺,询问她近期的饮食、睡眠、疲劳感和有无其他不适。林医生则带来了更便携的超声设备,准备为她进行腹部脏器的彩超检查,以评估糖原累积症可能对肝脏等器官造成的影响。
检查过程安静而有序。许砚辞、安景和、安景轩都退到卧室外的小客厅等候,但门开着,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滞。许砚辞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安景和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花园,背影挺拔却紧绷。安景轩则靠在墙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臂弯,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终于,卧室里的动静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陈医生先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遇到了新的难题。他摘下听诊器,看向客厅里的三个男人,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宣布检查结果——
“陈医生,请稍等。”林医生忽然从卧室里探出身来,手里还拿着超声探头和一小管耦合剂,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惊讶、了然和慎重的表情,“有个新情况,需要先确认一下。”
陈医生一愣,转身回去:“怎么了,林医生?”
林医生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几句。许砚辞等人听不真切,只看到陈医生脸上瞬间露出错愕的神情,随即快步走回床边,从林医生手中接过超声仪的屏幕,自己仔细看了起来。他看了好一会儿,甚至调整了几个参数,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难以置信,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竟隐隐透出一丝尴尬和……笑意?
安景和与许砚辞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更严重的问题。安景轩也站直了身体,目光锐利地看向卧室。
只见陈医生直起身,转过头来,脸上那抹尴尬和笑意还未完全散去,他对林医生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客厅。这次,他的步伐似乎轻松了一些。
“陈叔,到底什么情况?小七怎么样?”安景和率先开口,声音沉稳,但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陈医生站定,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尤其在许砚辞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微妙:“那个……大小姐的身体基础状况,比我们预想的要稳定一些。昨天的晕厥,过度疲劳和低血糖确实是诱因,但可能不是全部原因……”
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
安景轩挑眉,急性子地插话:“陈医生,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还有什么‘新情况’?难道不是老毛病犯了?”
陈医生轻咳一声,看了一眼卧室方向,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林医生刚刚在做腹部彩超评估肝脏情况时发现……大小姐她……怀孕了。孕周大约5-6周。这次晕厥,很可能与早孕反应、体内激素水平剧烈变化有关,叠加了原有的易疲劳体质和近期的劳累,才表现得这么严重。”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
许砚辞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又猛地涌上一片潮红。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怀孕了”三个字在疯狂回荡。
安景和也愣住了,严肃的表情出现了裂痕,眼神里闪过震惊、错愕,随即是巨大的担忧。他下意识地看向卧室。
反应最快的是安景轩。他愣了两秒后,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带着促狭和调侃的低笑。他走到陈医生身边,哥俩好似的拍了拍陈医生的肩膀,拖长了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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