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长串充满攻击性的话,安以诺只听懂了“孙子”、“姓安”、“欺负”等零星词汇,但对方激动愤怒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让她清楚地感受到来者不善。她蹙起眉头,心里的不悦和反感在上升,但碍于对方是许砚辞的父母,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转为一种疏离的平静。
她不太明白具体指责什么,但感觉到是关于孩子姓氏的问题。这是她和砚辞共同的决定,轮不到外人置喙,即使是他的父母。但她不善争辩,更不想用磕巴的普通话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吵。
于是,在周美兰咄咄逼人、许建明也板着脸施加压力的注视下,安以诺做出了一个让许家父母几乎气炸的反应——她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们愤怒的视线,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发出一声近乎敷衍的:
“嗯。”
她没有解释,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表现出被冒犯的激动。那种平静的、甚至带着点茫然实则是语言障碍导致的反应迟缓的回应,在许家父母看来,简直就是傲慢的默认和蔑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周美兰气得手指发抖,“‘嗯’?你‘嗯’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说的话无关紧要?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这孩子就必须改回姓许!你们安家休想得逞!”
安以诺更困惑了。她只听懂了“姓许”,大概猜到还是在说姓氏。她不想继续这种鸡同鸭讲的尴尬场面,也觉得没必要向这两个明显带着恶意的人解释什么。她抬起头,看向阿姨,用粤语快速吩咐:“给许先生打电话,告诉他他父母来了。再准备两杯茶。”
然后,她对许建明和周美兰礼貌但冷淡地点了下头,用普通话说了句“请坐,稍等”,便转身走回阳光房的桌子旁,拿起自己的铅笔和草图,背对着他们,竟自顾自地继续勾勒起来。仿佛他们不是兴师问罪的公婆,而是两个无关紧要的、暂时需要被安置一下的访客。
这种彻底的无视和淡然,比激烈的争吵更让许家父母难堪和愤怒。他们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指责和怒气都被对方轻飘飘地卸掉了,还被衬托得像两个无理取闹的跳梁小丑。
就在周美兰快要按捺不住,想冲过去继续发作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然后是飞快接近的脚步声。
许砚辞推门而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阴沉。他显然是接到阿姨电话后,抛下一切疾驰回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脸色铁青的父母,和阳光房背对着他们、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安以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绷感。安以诺看见许砚辞回来了,也出来了,许砚辞又把安以诺推了回去“交给我,你回去。”
“爸,妈。”许砚辞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没有任何温度,“谁让你们来的?”
他的目光先迅速扫过安以诺的背影,确认她似乎安然无恙,但那股紧绷的气氛让他心如刀绞。他不用问也能猜到,以他父母的行事风格和此刻的表情,刚才必定对小七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周美兰看到儿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又气愤的表情:“砚辞!你看看!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对长辈是什么态度?我们大老远从上海过来,她连杯茶都不好好倒,问话也不好好答,就知道‘嗯’,还背过身去不理人!还有,我孙子呢?是不是被她藏起来了?不让我们见?”
许建明也哼了一声:“砚辞,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孩子姓安这么大的事,你跟家里商量过吗?你是不是入赘到安家了?眼里还有没有父母?”
许砚辞听着这些颠倒黑白、充满控制欲的指责,看着父母那副理直气壮、仿佛他欠了他们全世界的嘴脸,再想到他们很可能用这些话刁难、惊吓了刚刚身体痊愈、心思单纯的小七,心中压抑多年的怒火、委屈和决绝,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
他猛地向前一步,挡在了阳光房和客厅之间,隔开了父母投向安以诺的视线。他的身形挺拔,此刻却散发着骇人的冷意,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自己的亲生父母。
“态度?”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惊人的压迫感,“你们想要什么态度?未经允许,擅闯私宅,对我的妻子出言不逊——这就是你们作为‘长辈’的态度?”
“商量?”他冷笑一声,“我的孩子姓什么,是我和以诺两个人的事,凭什么要和你们商量?从小到大,我人生中所有重要的决定,你们给过什么有价值的建议吗?除了否定、贬低和索取,你们还做过什么?”
“入赘?”许砚辞的眼神充满了讽刺,“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只有算计和利益?我告诉你们,孩子姓安,是因为我尊重、我爱我的妻子,是因为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任何人、任何家族利益无关!更与你们无关!”
他顿了顿,看着父母因震惊和羞怒而涨红的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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