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医院的路上,她将木盒抱得更紧,仿佛它是脆弱的婴孩。保镖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气氛凝重。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木盒被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在白色桌面上显得格外深沉。苏晚星和顾晏辰的目光都聚焦在上面,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打开吧。”顾晏辰的声音低沉。
苏晚星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握住那冰冷的铜扣。生锈的金属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锁舌弹开。她缓缓掀开盒盖,深蓝色天鹅绒内衬露了出来,上面静静躺着三样东西:一本边角卷曲、纸页泛黄如秋叶的硬壳笔记本;一份折叠整齐、边缘已磨损起毛的纸质文件;还有一枚样式古朴、泛着暗哑金属光泽的徽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取出物品。
苏晚星翻开笔记本。父亲苏明远那熟悉而略显潦草的字迹跃入眼帘,墨水已有些晕开,却依旧力透纸背。那不是普通的日记,而是一个被逼入绝境男人的血泪自白:
“……三月十七日,晴。林正雄的人又来了。他们把刀架在晚星妈妈脖子上拍了照片。我知道,下一次,就是真的。我别无选择。”
“……四月二日,阴。核心资料备份完毕。顾兄,我对不起你。可我的妻女……她们是我的命。林正雄这个畜生,他早年在竞标中做手脚的把柄在我手里,没想到反成了他今日要挟我的筹码。他说,我若不照做,不仅晚星妈妈活不成,那把柄也会被‘处理’成我诬陷他的证据,苏家将彻底身败名裂。”
“……五月十日,雨。顾家……真的倒了。新闻铺天盖地,我看到顾兄被抬上救护车的照片……我的手在抖。我是个懦夫,是个罪人。林正雄答应我,只要我扛下所有,不再多言,就保我妻女平安。自首吧,苏明远,这是你唯一能做的、像个人一样的事了。”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苏晚星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仿佛透过这些文字,看见了父亲当年独自坐在昏暗书房里,被愧疚和恐惧双重碾轧的背影,看见他写下这些时颤抖的手和绝望的眼神。那些她曾怨恨的“懦弱”和“背叛”,原来底下是如此惨烈而沉默的牺牲。
顾晏辰拿起那份折叠的文件,轻轻展开。是一份伪装成普通合作协议的“保证书”,条款晦涩,但关键处清晰写着“乙方(苏明远)须按甲方(林正雄)要求完成指定事项,以换取甲方对乙方家人安全的‘保证’”,末尾赫然是林正雄的签名和一个私人印章。铁证如山。
“林正雄……”顾晏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底的寒冰再次凝结,却燃烧着熊熊怒火,“果然是他。当年号称‘急流勇退’出国养病的能源大亨……原来一直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暗处。”他曾以为父亲是败给了商场无常,败给了信任崩塌,却没想到,是败给了如此卑劣而处心积虑的阴谋。
最后,是那枚徽章。顾晏辰将它捏在指尖,对着光线仔细查看。正面是一个设计繁复、带着某种古老家族纹章风格的“林”字,线条冷硬。背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却在边缘有一处极其细微的、像是编号的划痕。
“私人徽章,可能是他核心圈子的信物,或者某个他控制的秘密组织的标识。”顾晏辰判断道,小心地将它收起,“这也是线索。”
希望的火光,在这一刻陡然明亮起来。顾晏辰立刻联系秦默,声音里带着久违的锐气:“重点目标锁定:林正雄。我需要他过去十年所有的行踪轨迹、资金流向、人际网络,尤其是他现在可能的藏身之处。笔记本和合同提供了关键证据链,配合你之前排查的方向,我要在最短时间内,把他从老鼠洞里挖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病房成了临时的指挥所。顾晏辰的伤在缓慢愈合,已经可以下床轻微活动,但他的精力几乎全部投注在追查上。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时而凝重,时而锐利。苏晚星除了照顾他和母亲,也开始学着整理秦默不断发来的资料碎片,试图从中找出关联。两人常常在深夜的灯光下低声讨论,指尖划过地图或文件,目光交汇时,是无需言明的默契与并肩作战的笃定。某种比感激更深、比依赖更稳的情感,在这高压的并肩中悄然扎根,蔓延。
苏晚星母亲的身体日渐好转,得知真相后,老人握着女儿的手,久久不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和一句哽咽的叮嘱:“晚星,妈妈只求你平安。顾先生……他是个能担事的人,你们……要小心。”
秦默的效率惊人。几天后的傍晚,他带着一阵冷风匆匆步入病房,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和高度紧张的疲惫,但眼睛亮得惊人。
“顾总,找到了!”他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语气里的兴奋,“林正雄根本没离开本市!他躲在西郊‘鹭湖’旁的一处私人庄园,深居简出,但通过层层白手套和空壳公司,遥控着好几条灰色产业链。之前对您开枪、绑架苏小姐的,都是他麾下豢养的死士。我们调取到的外围监控、资金异常流动记录,还有当年几个关键中间人的口供,基本能形成闭环证据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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