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意思？”
“意思是，”苏晚星抬起头，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只要启动秘藏核心的服务器，它可以在三分钟内，让纽约股市的所有数字归零，可以让瑞士银行的所有账户余额变成负数，可以让任何一个国家的货币，在二十四小时内变成废纸。”
她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张地图——不是地理地图，而是网络拓扑图。无数条细线从中央的一个红点辐射出去，连接着世界上每一个金融中心。红点的位置，就在这座孤岛的地下。
“财富垄断？”苏晚星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不，这是财富抹杀。是把整个人类几百年来建立的金融体系，像擦黑板一样，一笔勾销。”
顾晏辰接过卷轴。他的手指抚过那些古老的文字，触感冰凉，却像是触摸到了滚烫的岩浆。他终于明白了——顾振海要的不是成为世界首富，他要的是成为……神。掌握抹杀与创造财富权柄的神。
而神坛，就在他们脚下。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他们进来的那条甬道入口——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不是从外面撞击，而是从内部——密室的墙壁里，传来齿轮转动、金属摩擦的巨响。紧接着，那扇巨大的石门，开始缓缓合拢。
“跑！”顾晏辰抓起卷轴，拉着苏晚星冲向门口。
太晚了。
石门的合拢速度远超想象，不过三秒，轰然关闭。最后一线天光被吞噬，密室彻底陷入黑暗——连手电筒的光，都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压制，变得暗淡、微弱，只能勉强照亮脚下一尺见方。
绝对的寂静。
然后，震动开始了。
起初只是轻微的颤抖，像远处传来的地震余波。但很快，震动加剧——石棺在晃动，墙壁在开裂，头顶开始落下细碎的沙石。整个密室，不，是整个岛屿，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古籍里……”苏晚星的声音在颤抖，她想起来了，“古籍里提到守护阵法……孤岛会在十二个时辰内……”
“沉没。”顾晏辰接上了她的话。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
不是石头掉落，是整块天花板在开裂——一道巨大的裂缝横贯而过，裂缝里不是岩石，而是……海水。墨绿色的、浑浊的海水，正从裂缝里渗进来，一滴，一滴，砸在石棺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海水在倒灌。
这座岛，正在下沉。
顾晏辰的大脑疯狂运转。石门打不开，墙壁是实心的，天花板在漏水——这是绝境，真正的绝境。他看向苏晚星，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的眼睛里却没有绝望，只有一种奇异的、近乎疯狂的专注。
她在看胸口。
徽章又在发光。
这一次，不是指引方向的蓝光，而是……脉动的光。一亮，一暗，一亮，一暗，像心跳的频率。而随着每一次亮起，墙壁上那些渗出的暗绿色黏液，就会退缩一分；头顶裂缝里渗出的海水，就会减缓一滴。
“徽章可以压制阵法……”苏晚星喃喃道，她摘下徽章，贴在石门上。
蓝光流淌，石门微微震动。
有希望。
然而——
“啪嗒。”
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从密室的角落传来。
顾晏辰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他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是密室最深的阴影，之前没有注意，那里有一个凹陷的壁龛。
光束照过去。
照到了一个站着的人影。
黑色长风衣，银色面具，手里握着一枚残缺的徽章——左翼缺失，蓝宝石碎裂。邮件照片里的人，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距离不过五米。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还是说……他一直就在这里，等待着？
顾晏辰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结了。他将苏晚星完全挡在身后，短刃重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你是谁？”他的声音冷得像北极的冰。
面具人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不是攻击的姿势，而是展示。他将那枚残缺的徽章举到胸前，让它在手电筒的光下完全暴露。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苏晚星手里的完整徽章，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不是发热，是震动——高频的、几乎要脱手而出的震动。与此同时，面具人手里的残缺徽章，也开始震动。
两枚徽章，隔着五米的距离，发出一种尖锐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共鸣声。
那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它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用铁钉刮擦着颅骨内侧，一下，又一下。
而随着共鸣声的响起，密室里的情况急转直下。
墙壁上刚刚退缩的黏液再次喷涌，比之前更凶猛；头顶裂缝里的海水不再是一滴滴渗漏，而是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淌；整个密室的震动加剧，石棺开始移位，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孤岛的下沉，加速了。
面具人向前走了一步。
他的脚步很轻，却像踩在顾晏辰和苏晚星的心脏上。银色面具的眼眶处是空洞的黑暗，可他们能感觉到——那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那不是贪婪的眼神，也不是杀意，而是……某种更复杂的、近乎悲悯的审视。
他举起了残缺的徽章，对准了苏晚星手中的完整徽章。
共鸣声达到了顶峰。
而密室的石壁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刻在墙壁深处的古老文字——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亮起。
不是蓝光，不是红光。
是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
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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