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眉眼、鼻梁、嘴唇的轮廓……
分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苏晚星的嘴唇在颤抖,“你和顾振海……”
“长得一模一样?”男人接过了她的话。
他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变声器的沙哑,而是恢复了本音。那是低沉、平稳、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男中音,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像在宣读某种重要的文件。
“我叫顾振霆。”他说,目光在顾晏辰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苏晚星,“顾振海的……孪生弟弟。”
孪生弟弟。
四个字,像四把锤子,重重砸在顾晏辰的颅骨上。
孪生弟弟?
顾家从没有人提起过。顾父没有,顾振海没有,甚至连家族祠堂的族谱上,都只记载了顾振海一个次子。这个叫顾振霆的人,像是从历史的缝隙里突然钻出来的幽灵,带着和顾振海一模一样的脸,却截然不同的气质,站在他们面前,宣布着自己的存在。
但震惊只持续了三秒。
顾晏辰的大脑开始疯狂回溯——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那些不合常理的疑点,那些看似巧合的陷阱……如果顾振海只是棋子,如果背后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在操控,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海岛爆炸,尸体失踪;匿名邮件,残缺徽章;还有此刻,这座正在下沉的孤岛,这个及时出现的“救世主”——
这根本不是巧合。
这是一场从多年前就开始布局的、横跨两代人的、精密而残忍的棋局。
而他们,一直身在局中。
“当年的事,”苏晚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比顾晏辰更快地恢复了冷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顾振霆,手指依然攥着顾晏辰的衣袖,可背脊挺直了,像一杆不肯弯曲的标枪。
“我父亲的死,是不是和你们兄弟俩有关?”
提到“苏振邦”这个名字时,顾振霆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不是愧疚,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松动?他眼里的锐利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遥远的、像是在翻阅泛黄相册般的恍惚。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密室中央的石棺。
他的脚步很稳,即使在不断震颤的地面上,也走得从容不迫。红光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晃动的影子,像是无数双手在黑暗中向他伸去,却始终触碰不到。
他停在石棺前,伸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棺盖上那个鹰形纹路。动作很轻,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又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的遗物。
“上一辈的恩怨,”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疲惫,“远比你们想象的……复杂。”
顾晏辰和苏晚星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接下来听到的,可能是颠覆一切的真相。
“当年,天盟分为两派。”
顾振霆的目光没有离开石棺,像是在对着棺盖上的鹰形图案诉说。
“一派,以你父亲苏振邦为首,主张……封存秘藏,永不启用。他们相信,吞金计划不是财富的钥匙,而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会吞噬所有触碰它的人。”
他的手指划过鹰翼的纹路。
“另一派,以我父亲……也就是顾家老爷子为首,主张启动计划,掌控全球财富。他们相信,权力和财富是天然的磁石,既然有能力掌握,为什么要放弃?”
“而我父亲……”顾振霆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是鄙夷,还是悲哀?“他从来不是理想主义者。他要的不是掌控,是……独吞。”
独吞。
这两个字在密室里回荡,被震颤声放大,变得格外刺耳。
“他知道苏振邦手里有一枚徽章,是启动计划的关键之一。”顾振霆转过身,看向苏晚星,“所以,他派顾振海去接近你父亲。不是合作,是……窃取。”
苏晚星的心脏猛地抽紧了。她想起父亲日记里那些零碎的、关于“顾家老二”的只言片语——起初是欣赏,后来是警惕,最后是……失望。
“可顾振海……”顾振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那个蠢货,行事急躁,贪婪写在脸上。他不仅没拿到徽章,还被苏振邦发现了破绽。”
“所以他就杀了我父亲?”苏晚星的声音在颤抖,可眼睛死死盯着顾振霆,像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杀?”顾振霆摇了摇头,那动作缓慢而沉重,“顾振海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
“真正动手的,是我父亲安排的死士。专业的,冷血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工具。顾振海只是负责善后,伪造了意外的现场,处理掉不该留下的……证据。”
工具。
这两个字比“杀手”更冰冷,更残酷。它剥离了所有的个人情感,将一条人命简化为计划中的一个步骤,一个可以被执行、可以被抹去、可以被遗忘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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