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碎片归位与杀阵逆转
祭坛的震颤像是大地痛苦的痉挛。石壁簌簌剥落碎石，每一颗砸地声都像倒计时的鼓点。顾晏辞瘫在血泊里，眼窝深陷成两口枯井，嘴里翻来覆去咀嚼着那句谶语：“深渊要醒了……要醒了……”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骨，每个音节都渗出瘆人的愉悦。
苏晚星死死盯着他。顾玄渊未尽的警告、守护者凌厉的打断、顾晏辞诡异的低语——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疯狂旋转，拼凑不出完整图案，却织成一张湿冷的网，缠得她呼吸艰涩。她转向祭坛核心：符文屏障上的裂纹被黑光勉强缝合，却仍像垂死者的脉搏，微弱地、断续地闪烁。
苏振海挣开半截铁链，踉跄走近，声音沉如坠石：“吞金阵在反噬边缘……双珠不稳，祭坛随时会吞了我们所有人。”
话音未落，破空声撕裂浓雾！
黑影如箭矢射入祭坛，衣袂翻卷间杀气凝成实质的冰刃。苏晚星本能地绷紧身体——却见那人抬手，摘下了银色面具。
是守护者。
面具下的脸，棱角如刀劈斧凿，眉眼间沉淀着经年的风霜与决绝。他手中捧着一方玄色锦盒，盒身暗纹流动，像封印着某种古老的呼吸。
“苏晚星。”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接好。”
锦盒破空飞来。苏晚星接住的瞬间，掌心传来熟悉的、骨髓般的凉意——与阴珠同源，却更破碎，更……饥渴。
“阴珠碎片。”守护者言简意赅，抬手指向悬浮的墨色珠体，“百年前，顾玄渊恐双珠之力失控，将阴珠一分为二。一半镇于祭坛，一半交由我族世代血守。今日碎片归位，方是真正的双珠合一——也是逆转杀阵的唯一生路。”
苏晚星心脏骤缩。她掀开锦盒。
盒内，一片指甲大小的黑色碎片静静躺着。它不像死物，倒像蜷缩的婴孩，表面流转着幽暗的光晕，正与祭坛核心的阴珠遥相呼应，发出近乎呜咽的共鸣。
几乎同时——
“嗡——！”
阴珠挣脱屏障束缚，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扑向碎片！二者相触的刹那，万丈黑光炸裂，刺得人眼球灼痛。苏晚星掌间传来温热的搏动，像握住了一颗刚刚归位的心脏。再看时，阴珠已圆满如墨玉，光华内蕴，威压比先前厚重数倍。
守护者同步出手。他屈指一弹，金光没入祭坛暗格——阳珠应召升起，赤金光芒与墨色光柱在空中交汇、缠绕，黑白二色如太极轮转，轰然贯入祭坛地脉！
逆转，开始了。
那些原本吮吸生命力的符文，像被无形之手倒转了笔顺——金色纹路染上墨黑，黑色条纹镀上赤金。整个吞金杀阵的气息发生剧变：从贪婪的吞噬，转为磅礴的吞吐；从毁灭的戾气，化作守护的肃穆。
“杀阵……在倒流？”苏振海失声，眼底映着颠覆的符文，“古卷记载，吞金阵有阴阳两面……可逆转之法早已失传……”
“不是失传，是无人能承双珠合一之力。”守护者声音低沉，目光如鹰隼锁住地上之人，“顾晏辞以旁支秽血启阵，本就埋下反噬之因。如今阵眼归正，第一个要吞的——便是他这僭主。”
话音落，惨嚎炸响！
无数黑白光线从逆转的阵法中迸射，如活蛇般缠上顾晏辞的四肢。那些光线饥渴地钻进他的皮肉，吮吸、撕扯、榨取——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紧贴骨骼，眼珠凸出眼眶，却还在疯狂扭动，像条离水的鱼。
“我是顾氏少主……你们不能……啊啊啊——！”咒骂化作凄厉的哀嚎，在祭坛四壁碰撞出无数回声。
旁支弟子早已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前血肉模糊：“饶命……我们是被逼的……饶命啊！”
苏晚星看着这一幕，心头沉甸如坠铅块。没有快意，只有冰冷的疲惫——百年恩怨，无数性命，最终竟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在一座祭坛里被榨干、被清算。
就在这时，光柱剧烈晃动！
守护者脸色骤变：“不好——逆转之力太强，祭坛地基撑不住了！”
穹顶裂纹蛛网般蔓延，碎石如雨砸落。黑白光柱开始紊乱，像两条失控的巨龙在空中撕扯。
“怎么办？！”苏晚星急喝。
守护者没有回答。
他抬手，将掌心狠狠按在符文屏障上——鲜血从指缝涌出，顺着纹路蜿蜒流淌，竟化作一道道燃烧的金色符咒，暂时箍住了暴走的光柱。
“守护一族……以血饲阵，世代不移。”他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声音却稳如磐石，“苏晚星，双珠已归你掌中，杀阵控制权现在你手里。立刻引导力量稳固地脉——否则，整个落云谷都会为这祭坛陪葬。”
重担如山压下。
苏晚星看向空中盘旋的双珠，又看向守护者迅速失血的掌心——没有退路了。
她闭眼，吸气，抬手探向光柱。
指尖触到力量的瞬间，磅礴洪流冲入经脉！那不是灵力，是天地初开般的混沌之力，狂暴地冲撞着她的四肢百骸，几乎要将她撑裂。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着神志，凭借残存的意志，艰难地、一寸寸地将光柱之力引向祭坛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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