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蜥蜴的袭击,像一盆烧得滚烫的、还带着酸味的洗脚水,兜头浇醒了希望角里的每一个人。原来这鬼地方不仅有会自己溜达的石头,还有拿熔岩当温泉泡、拿合金钢板当磨牙棒的活体烧烤。前哨站外围墙上那几个还在冒着丝丝白烟的腐蚀坑,就是最生动的安全教育宣传画。
自那以后,希望角的防御等级直接拉满。自动炮塔的待机指示灯亮得跟饿狼的眼睛似的,传感器扫描范围扩大了一倍,尤其是对着外面那条安静流淌(现在看来是包藏祸心)的熔岩河,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用各种波段“问候”。队员们外出执行任何任务,标配至少两人同行,并且必须有一人全程持枪警戒,眼神犀利得恨不得能穿透岩石,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正准备搞突袭的“阿丑”表哥。
紧张归紧张,日子还得过。该修的设备要修,该收集的数据要收集,该……喝的水,也得喝。
起初,谁也没把水当个大问题。从铁锈镇出发时,他们携带了相当数量的封闭式储水罐和高效水循环净化系统。按照原计划,这些储备足够支撑整个勘探任务的前期阶段,等到稳定下来,再寻找本地水源或者建立更大型的冷凝收集装置。
计划,在这片熔岩深渊里,往往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火花”。这姑娘精力旺盛,代谢也快,是整个前哨站有名的“水牛”。这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样,拿着自己的个人水壶去公共饮水机接水,按下按钮,水流却只是有气无力地滋啦了几声,吐出一小股细流,然后就彻底哑火了。
“嗯?卡住了?”“火花”用力拍了拍饮水机的外壳,这玩意儿在铁锈镇就经常闹脾气。她又按了几下,依旧没反应。
“别拍了,再拍真坏了。”索菲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正拿着数据板走向主控台,眉头微蹙,“不是机器的问题。是主储水罐的压力报警,水位低于安全线了。”
“低于安全线?”“火花”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啊!我们不是才检查过没多久吗?就算大家天天泡在桑拿房里喝水多,也不至于消耗这么快吧?”
她的声音引起了旁边几个队员的注意。老陈刚结束巡逻,正扯着领口扇风,闻言也走了过来:“储水罐漏了?”
“我查过监控和传感器数据,没有泄漏迹象。”索菲亚调出水资源管理系统的界面,投影在主控台屏幕上,“消耗速度……确实远超预期。比我们出发前计算的理论最大值,还要高出接近百分之四十。”
希望角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调系统卖力运转的嗡嗡声。百分之四十!这个数字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李昊快步走了过来,脸色凝重:“确认数据没错?”
“确认。”索菲亚指着屏幕上一条陡峭下降的曲线,“蒸发量太大了。虽然我们的储水罐是双层真空隔热设计,但外部环境温度长期维持在五十度以上,甚至靠近岩壁的地面温度更高。热量无孔不入,再好的隔热也无法完全阻止水分子通过罐体材料缓慢逸散。而且……”
她切换了几个画面,显示出希望角内部的温湿度监测数据。
“我们内部的空气循环系统,为了维持相对适宜的温度和空气质量,需要不断将内部潮湿空气与外部干燥空气进行交换。每一次交换,都意味着水分的流失。简单来说,”索菲亚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这个鬼地方,就像一个永不满足的、巨大的烘干机,正在用高温和干燥,悄无声息地抽干我们宝贵的水分。”
一股无形的恐慌,开始像外面的热浪一样,在希望角内部弥漫开来。水!在铁锈镇,水虽然也是配给品,但至少还有稳定的来源和回收体系。在这里,水是真正的生命线,是用一点少一点的绝对战略资源。
有人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有人默默拿起自己的水壶,轻轻晃了晃,听着里面所剩不多的液体发出的声响。“铁砧”走到墙边,摸了摸那因为内部外温差而有些潮湿的金属内壁,仿佛想从上面刮下点水珠来。
“岩心”老爷子从他的石头堆里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这里的空气绝对湿度低得可怜,几乎可以视为零。任何暴露在外的水源,都会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李昊沉默地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曲线,大脑飞速运转。他回想起这几天,确实感觉到空气越来越干燥,喉咙总是发干,本以为只是心理作用,没想到是真实的水分危机。
“我们还有多少库存?”他沉声问道。
索菲亚迅速计算了一下:“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即使立刻实行最严格的配给制度……最多还能支撑十五天。”
十五天!
这个期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十五天?!开什么玩笑!”一个年轻的队员失声叫道,“这还不够我们挖个像样的厕所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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