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补充:
“我带来了审判庭过去万年的所有评估数据,包括……被篡改的部分。”
死寂。
然后米拉猛地看向诺顿:“他在说什么?”
诺顿还没回答,倾听者继续说:
“我知道你们在准备一个欺诈计划——模拟情感回收事件骗过验收。也知道你们在准备一个挑战计划——用真实数据证明公式错误。”
“但我想提供第三种选择。”
“合作验证。”
船头灯笼的光芒突然扩散,在空中展开一幅复杂的数据图谱——正是园丁议会用来评估宇宙的“情感-熵增公式”。但图谱上有大量的红色标记,显示着数据异常点、人为篡改痕迹、逻辑矛盾处。
“公式是错的,这点我和陈夜七十年前就确定了。” 倾听者平静地说,“但我们无法在议会内部证明,因为数据被垄断、被操纵。我们需要一个活生生的案例——一个情感丰富但熵增缓慢的宇宙,进行公开的、不可抵赖的现场验证。”
“你们就是这个案例。”
“而陈夜七十年前的谎言,不是为了骗过验收,是为了……争取时间,等我来。”
诺顿感到天旋地转。
陈夜……和倾听者……早就认识?
七十年前?
“连接!”他突然吼道,“现在连接!我要进树的核心!陈夜在那里留了东西——一定留了!”
米拉:“但倾听者就在外面——”
“正因为他来了,现在才是连接的时候!”诺顿已经冲向连接接口,“七人连接!立刻!”
其他六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
琦珂的投影凝实——她远程启动了自己飞船上的连接设备。织网者接入。两位塔瑞克长老的灵能水晶光芒大盛。瓦尔基拉启动园丁模块。米拉启动工程舰的增幅器。
诺顿戴上神经连接头盔。
倒数。
三。
二。
一。
连接。
意识坠落。
不是坠落进黑暗,是坠落进一片光的海洋——可能性之树内部的核心意识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尽的情感频率像星云般旋转、交织、共鸣。
诺顿的自我意识像一滴水汇入大海,瞬间被稀释。他感到其他六滴“水”——米拉的精密逻辑、瓦尔基拉的园丁记忆、琦珂的艺术感知、织网者的阴影直觉、两位长老的灵韵智慧——同时涌入,与他交融。
混乱。
然后秩序自发形成。
七个人的意识没有融合成一团混沌,而是在树的核心意识引导下,自动排列成一个……立体的对话结构。他们能感知彼此,能交流,但依然保持独立的自我边界。
树的声音在空间中央响起——不是之前与米拉对话时的粗糙声音,是一个更古老、更温和的声音:
“欢迎。陈夜让我等这一刻,等了七十年。”
光芒凝聚,形成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夜。
不是推演室里的中年陈夜,也不是传说中与林静融合的守望者陈夜,是一个更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陈夜——穿着简单的工程师制服,眼神里还带着理想主义的光。
“这是陈夜留在树里的意识备份。”树解释,“他当年种下我的‘种子’时,把自己的这部分记忆和约定封存在这里。触发条件:当园丁议会的巡游学者抵达,且星火议会至少有七人自愿为守护可能性而连接我时,解锁。”
年轻陈夜微笑着看向七个意识体——尽管他知道这只是一段记录。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倾听者终于来了,说明你们已经成长到足以面对真相。”陈夜说,“七十年前,我在平衡态中第一次感知到园丁议会时,我就知道麻烦了。我去议会‘自首’,想解释我们的宇宙不需要修剪。”
他苦笑:
“结果差点被当场判定为‘非法生态’,启动紧急修剪程序。是倾听者——当时的审判庭初级审查官——救了我。他偷偷找到我,说:‘你的数据很有趣,公式解释不了。给我七十年,我去争取巡游学者的资格,然后去你的宇宙做一次真正的验证。’”
画面展开:年轻的倾听者(那时还是黑发)和陈夜在维度间隙的秘密会面。两人达成的约定:陈夜回去后,必须制造“本宇宙已运行引擎”的假象,争取七十年时间;倾听者则要在议会内部攀升,获取巡游学者的资格和权限。
“但光争取时间不够。”陈夜继续说,“我们需要证据。所以我在离开前,从园丁议会偷了一样东西——‘可能性之种’。”
画面显示:一颗发光的种子,正是后来长成可能性之树的那颗。
“这不是自然产物,是园丁议会实验室里培育的‘公式验证工具’。他们原本想用它制造‘可能性过剩’的假象,然后证明‘过剩导致熵增加速’。但数据被他们篡改了。”
陈夜的眼神变得锐利:
“我偷了种子,带回我们的宇宙,种在春风摇篮轨道。我让它自然生长,不做任何干预。因为如果园丁议会的公式正确,这棵树会在十年内导致局部熵增爆表;如果公式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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