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喘息声还未完全平复,祠堂外那片熟悉的引擎轰鸣声就再次响了起来。声音由远及近,低沉平稳,如同每一次副本结束后的告别钟声。
“车来了。”李锐最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他推了推鼻梁上裂了缝的眼镜,将最后一点警惕压回心底。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们撑过了那一夜的初始阶段,“副本结算”被归墟承认了。
赵强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放下一直握着的木盾,骂骂咧咧地念叨:“可算来了……再折腾下去,老子这把骨头真要交代在这破祠堂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习惯性地警戒着门口,直到那两辆标志性的哑光黑色奔驰V260L稳稳停在大门前,车灯划破晨雾,精准地照亮入口。
苏清阮听到引擎声,一直紧绷的背脊也终于放松地靠回身后的柱子上,握住“断念剪”的手微微松开,掌心一片冷汗涔涔。车辆的到来意味着暂时的安全,意味着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林砚。
林砚的状态更差了,在确认车辆抵达、危险暂时解除的瞬间,他强撑的最后一丝意志似乎也耗尽了。他原本只是靠在墙上剧烈喘息,此刻身体却无法控制地再次向下滑去,眼神涣散,眼看就要彻底失去意识。
车门无声滑开——车内空无一人,连驾驶座也是空的。但老玩家们都习以为常,这不过是归墟接引的常规方式。几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接引者从祠堂阴影中快速走出,他们对祠堂内的一片狼藉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受伤最重的林砚和苏清阮。
无需言语,这是固定流程。
一名接引者蹲身快速检查林砚状况,看到他背后深可见骨的爪痕、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动,随即示意同伴。
“把重伤员抬上车。”另一人言简意赅。
又有两人带着简易软架上前。
“林医生!”苏清阮看着林砚被轻轻抬上软架,心头还是紧了一下,忍不住低呼一声,想站起来,却因为腿伤和脱力踉跄了一下。
“苏小姐,请放心。”一名接引者扶了她一下,语气是惯有的公事公办,“酒店有完善的医疗设施。”
赵强主动上前帮忙,小心配合接引者将林砚安置妥当。看着林砚身上那些狰狞伤口,饶是赵强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李锐和徐飞昂也走过来,一左一右搀扶起苏清阮。
那五个新人(王琦、刘倩、司云锋、老吴、糖霜霜)站在稍远处,看着这井然有序的“撤离”场面,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老玩家待遇的羡慕。接引者示意他们跟上另一辆车。
众人依次走出阴森破败的祠堂。晨光熹微,给这片诡异的山林带来一丝稀薄暖意。回头望去,祠堂在晨雾中静默矗立。
车辆内部保持着那种与世隔绝的静谧和舒适。林砚被安排在一辆车里由专人照看。苏清阮、赵强、李锐和徐飞昂上了另一辆。新人们去了第三辆车。
车门关闭,隔绝了山林间最后的阴冷气息。车辆平稳启动,驶离古祠范围。
车厢内异常安静。赵强几乎是瞬间就打起了呼噜,沉重的鼾声显示着他的疲惫已达极限。李锐摘下裂了缝的眼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眉头微蹙,显然仍在复盘刚才凶险的一夜。徐飞昂也默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眼神疲惫却依旧清醒。
苏清阮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感受着车辆熟悉的轻微震动。归墟那神奇的力量正在生效,腿上伤口的剧痛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酥麻的愈合感;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毒素带来的虚弱也在逐渐散去,身体仿佛干涸的河道重新被清泉注满。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又摸了摸背后原本受伤的位置,皮肤已经恢复光滑。
她侧过头,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自己恢复血色的倒影,又下意识地望向前面那辆车,目光仿佛能穿透隔板。那个闷葫芦……伤得那么重,不知道酒店的“医疗”要多久才能让他恢复。
这一次,他救了她,用一种她前所未见的方式。想到那撕裂浓雾与死亡的金光,苏清阮心里微微一动,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夹杂着感激、后怕,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悸动。她甩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闭上眼睛假寐。
车辆一路无话,驶过依旧笼罩着淡淡青雾的山路,很快外面就变成了一片黑暗。当云顶酒店那座标志性的、外观低调内敛的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所有人都从或沉睡或沉思中醒来,心头涌上一种“终于回来了”的踏实感。
车辆径直驶入地下车库的专属区域,停在了那部直通特定楼层的电梯前。电梯门无声滑开,一身熨帖深色中山装的陈墨,依旧坐在休息区的单人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份泛黄的古籍,仿佛从未离开过。
看到众人归来,尤其看到被软架抬下的林砚和明显负伤的苏清阮,陈墨放下古籍,目光平静地扫过,微微颔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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