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个佝偻身影,也没有周管家。
这里,仿佛就是为“新郎”和“新娘”准备的,最终的“婚房”。
“这……这就是婚房?”赵强声音发干。
“冥婚的婚房……停棺之地……”李锐低语,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任务要求“把房间装修并收拾成婚房”,眼前这邪异的地窖,停着新漆棺材,点着血色喜烛,铺着血红绸缎……无疑就是被“装修”好的婚房!
而他们要“化解怨气”的对象——鬼新娘周清漪,恐怕就在那口棺材里!
林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无意间看见了一封信。
林砚走了过来看起信来,其他人也没闲着在“婚房”里搜索起来,苏清阮看见林砚站在那里看着信,悄悄的走了过去,突然就是一声“嗨,林医生,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林砚撇了一眼后将信递给了苏清阮。
苏清阮接过来看了看眼神立马严肃起来。
信上居然是这场“冥婚”的原因。
民国二十二年,江南的雪总是飘得缠绵,却冷得刺骨。周清漪是周家捧在手心的小女儿,生得眉目娟秀,一手苏绣更是出神入化,绣出的鸳鸯能让人看出三分暖意。可天不遂人愿,她自小体弱,汤药伴着长大,到了十八岁那年,一场急病缠上了身,缠绵病榻数月,终究是没熬过那个飘雪的冬天。
她走的那天,窗外的腊梅开得正艳,她攥着贴身放着的一枚白玉簪,簪头刻着一对并蒂莲——那是隔壁巷口的裁缝铺学徒林辞远送她的。
林辞远是个眉眼干净的少年,手脚勤快,心细如发。他知道清漪身子弱,总偷偷给她送刚蒸好的桂花糕,怕她闷,就坐在她的窗下,讲外面的市井趣闻,讲他走南闯北看到的风景。清漪听着,嘴角就弯起浅浅的笑,指尖捻着丝线,绣出的花样都带着甜。
两人早就暗生情愫,林辞远说,等开春他攒够了钱,就去周家提亲,用一匹大红的绸缎,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她过门。清漪红着脸点头,把那枚白玉簪藏进枕下,盼着春暖花开,盼着红烛高照。
可她终究是没能等到那个春天。
清漪走后,周母哭得几近晕厥,周父一夜白头。江南旧俗,未婚女子早逝,魂魄无处依归,会成孤魂野鬼,生生世世漂泊无依。周家父母疼女心切,听了风水先生的话,决意要给清漪寻一门冥婚,找个“夫君”,让她在黄泉之下有人照料,不至于孤零零一人。
消息传出去,没人愿意让自家儿子娶一个死人。唯有城郊的顾家,顾家少爷顾文轩三个月前坠马而亡,顾家也正愁着给儿子寻个冥妻。两家一拍即合,选了腊月廿三,小年这天,给两个年轻人办冥婚。
周家开始筹备婚事,红绸挂满了院子,唢呐声吹得震天响,可满院的红,却衬得人心里越发寒凉。
没人知道,林辞远得知消息后,疯了似的跑到周家门外,拍着门板求周父周母,求他们别把清漪嫁出去。他说,他愿意娶清漪,哪怕是冥婚,他也认了。他跪在雪地里,从清晨跪到黄昏,膝盖冻得发紫,嘴唇干裂出血,可周家大门始终紧闭。
周父不是铁石心肠,只是顾家势大,周家惹不起。更重要的是,风水先生说,顾文轩与清漪八字相合,是天作之合,若是换了人,会冲撞清漪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安宁。
林辞远不肯放弃。他打听到,冥婚当夜,只要生者能闯过顾家古宅的三道门,在喜房里与清漪的牌位拜堂,就能替代顾文轩,成为她的夫君,护她魂魄周全。
他连夜准备了红绸,准备了当年承诺要送给清漪的那匹大红绸缎,藏在怀里。他还偷偷找了个懂行的老人,求来了一枚护身符,攥在手心。
腊月廿三,大雪纷飞。
清漪的灵柩被抬进顾家古宅,红妆十里,却没有半分喜气。灵柩停在喜房,牌位上写着“周府清漪之位”,旁边摆着顾文轩的牌位。红烛燃得噼啪作响,映得满室通红,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林辞远揣着红绸和护身符,趁着夜色,躲过了顾家的家丁,朝着古宅跑去。他知道,只要闯过那三道门,只要能踏进喜房,只要能和清漪的牌位拜堂,他就能陪着她,哪怕是在另一个世界。
他翻过了第一道墙,躲过了第二道院的家丁,离喜房只有一步之遥。他甚至能听到喜房里传来的微弱的呜咽声,那是清漪的魂魄在哭。
他的手已经触到了喜房的门栓。
只要推开这扇门,他就能完成他的承诺,就能和他的清漪,永远在一起。
可就在这时,一声枪响。
顾家的护院发现了他,一枪打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溅在雪地上,染红了那匹大红绸缎。林辞远倒在雪地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白玉簪,簪头的并蒂莲,沾着他的血,艳得刺眼。他望着喜房的方向,嘴里喃喃地喊着“清漪”,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喜房里,清漪的魂魄看着倒在雪地里的林砚辞,看着他手里的白玉簪,看着那匹染血的红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的魂魄冲出灵柩,却被冥婚的符咒挡在喜房门口,寸步难行。
她看着林辞远的尸体被拖走,看着顾家的人关上喜房的门,看着自己的牌位和顾文轩的牌位摆在一起,看着红烛一滴一滴地淌着烛泪,像极了她的眼泪。
她的幸福,明明只差一步。
只差那扇门被推开的一瞬,只差他能踏进喜房,只差他们能拜堂成亲。
可终究,还是错过了。
当晚,清漪的怨气凝结成霜,化作了“雪葬咒”,将顾家古宅困在了归墟的缝隙里。红烛燃尽,雪落满院,喜房的门再也没能打开。
她的怨灵守在喜房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手里攥着那枚沾着林砚辞鲜血的白玉簪,望着门外的方向,等着那个没能推开房门的少年。
等着那场,只差一步,就再也没能到来的婚礼。
百年之后,古宅重现人间。闯入者会在喜房的床榻下,找到那匹染血的大红绸缎,绸缎里裹着一枚白玉簪,簪头的并蒂莲,依旧艳得刺眼。
而那扇喜房的门,始终虚掩着,像是在等谁,推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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