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制完毕,陆清弦走到寒潭边,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小钵“玄阴灵液”放在水边,然后退开数丈,盘膝坐下,运转《龟息真解》,将自己调整到最平和、最无害、最接近“自然”的状态,默默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潭依旧平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在陆清弦怀疑自己的判断,或者那冥龟沉睡太深,根本感知不到时——
平静的潭面,微微荡漾了一下。
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紧接着,一股庞大、古老、深邃、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意识,如同缓缓苏醒的巨龙,从潭底弥漫开来。这意识并不暴烈,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沧桑,让陆清弦心神凛然,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只龟,而是一片沉寂了万古的深海。
潭水中心,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黝黑的阴影。那阴影缓缓上升,破开水面——首先是一个布满复杂古老纹路、如同青铜浇筑、大如磨盘的龟/头,接着是布满青苔与水草、厚重如山岳的背甲。
玄水冥龟,醒了。
它那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时光长河的巨眼,缓缓睁开,先是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落在了岸边那一小钵散发着诱“龟”气息的“玄阴灵液”上。它的鼻孔微微抽动。
陆清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有丝毫异动,只是以最温和、最尊敬的神识意念,尝试着向那庞大的意识传递信息:“前辈,晚辈陆清弦,无意惊扰。此乃晚辈以微末之技调和的灵液,或许能入前辈之眼。晚辈别无他求,只为完成宗门记录之务,需为前辈佩戴此标识之牌,以示身份,便于管理。此牌轻巧,绝不碍事,更无任何恶意。”
说着,他指了指放在灵液旁边的那枚刻着“一百零八”的、最大号的、以寒潭沉木特制的木牌。
玄水冥龟的目光,在灵液和木牌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落在了陆清弦身上。那目光深邃无比,仿佛在审视他的灵魂、他的诚意、以及他那番话的真伪。
漫长的沉默。只有寒潭水波轻荡的声音。
就在陆清弦以为对方不会同意,甚至可能发怒时,玄水冥龟那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却清晰无比地,向下点了一点。
它同意了!
陆清弦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缓缓起身,走到潭边,先是对着玄水冥龟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沉木号码牌。他走到冥龟那如同小型岛屿般的背甲旁,寻了一处靠近边缘、纹路相对平缓的位置,用结实的、浸泡过寒潭水的兽筋,将木牌牢牢地、却又不会损伤甲壳地固定好。
整个过程,玄水冥龟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瞥一眼那钵灵液。当木牌固定好,陆清弦再次退开,它才缓缓伸出脖颈,将那一小钵“玄阴灵液”连同玉钵一起,吸入口中,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低沉如闷雷般的叹息,缓缓沉入寒潭,只留下水面一圈圈扩散的涟漪,以及那个漂浮在水面上、代表着“一百零八”的沉木牌影子。
陆清弦站在原地,直到水面彻底恢复平静,那股庞大的意识再次隐入沉眠,他才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成就感,瞬间涌遍全身。
他低头,看向自己那本《灵兽园登记名录》。最后一个名字,“玄水冥龟”,也被缓缓划去。
就在这一笔落下的瞬间——
【叮!趣味任务“灵兽园的午后”完成。奖励:能量点+30,特殊物品“混沌之气(微弱)”一缕(已发放)。】
冰冷的提示音在识海响起,却如同天籁。
陆清弦感到手中一沉,一个非金非玉、触手冰凉、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纹路的透明小瓶,凭空出现在他掌心。透过瓶壁,可以看到里面封存着一缕极其细微、不断变幻、似灰似白、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所有色彩、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玄妙气流。
它安静地悬浮着,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至高、包容万物、又凌驾万物的淡淡道韵。仅仅只是握着它,陆清弦就感觉自己的“混元一气”都微微震颤,仿佛遇到了源头,又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吸引与压迫。
混沌之气!哪怕只有微弱的一缕!
陆清弦将小瓶紧紧握在手心,感受着那冰凉而沉重的触感,连日来的疲惫、狼狈、紧张、焦虑,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嘴角抑制不住的、灿烂无比的笑容。
值了!
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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