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自动门彻底隔绝了外界。
空气中还残留着江辰离开时带来的绝望震荡，以及我表演后留下的冰冷余温。日光灯的嗡鸣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意识体：完美的孤立。现在，是时候清理战场，看看我们收获了什么。）
我没有立刻去查看那个新的监听器。某种说不清的感觉牵引着我，让我走到江辰刚才僵立的位置。
地板冰凉，仿佛还烙印着他最后的体温。我蹲下身，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每一片狼藉——碎纸、断笔、揉皱的废稿……
然后，我的视线定格在墙根阴影处。
一个纸团。
它与周围那些打印废稿的纸张质地不同，更厚，更挺括。而且，它被揉捏的形态也截然不同——不是随意团起，而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狠狠攥紧过，边缘布满深刻的褶皱，像一颗蜷缩的心脏。
是江辰留下的。在他精神濒临崩溃，转身离开的瞬间，从他指间无声滑落。
是无意？还是……有意？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伸出手，指尖触及那粗糙的纸面，能感受到内部某种硬物的轮廓。我小心翼翼地，如同拆解一枚炸弹，将它缓缓展开。
纸张本身是空白的。但在中央，用尖锐的笔尖（甚至是指甲？）刻下了一行潦草、癫狂，几乎要撕裂纸背的字符：
K-7 | Ψ-Δ-Θ | 23.xx.xx
K-7？实验室的公开区域编号止于K-5。
Ψ-Δ-Θ？Psi,Delta, Theta——意识波动频率的标识符？还是某种三重加密的密钥？
23.xx.xx？一个残缺的日期，指向未来，或者……某个被封存的过去。
这绝非普通的笔记。这是在极度痛苦和混乱中，被某种强烈的意念驱动，留下的碎片。是求救？是指引？还是……控诉？
（意识体发出尖锐的警告：危险！他在试图传递信息！摧毁它！）
“不……”我无声地抗拒，手指紧紧攥住这张皱巴巴的纸，那坚硬的触感硌入掌心肌肤，“这是他付出的代价……换来的东西。”
（意识体：愚蠢的感情用事！这可能是陷阱！是“他们”通过他传递的毒饵！）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钓谁。”我站起身，走到观测窗前。窗外的霓虹无法照亮我内心的迷雾，却将这纸团上的字符映得更加诡异。
江辰的绝望，小白的恐惧，林晓的怀疑，我的伪装，第四方的监视……如今，又多了一份来自深渊边缘的、用痛苦写就的密码。
我低头，凝视着掌心这张承载了太多重量的纸。
K-7，一个不存在的区域。
Ψ-Δ-Θ，意识与记忆的钥匙。
23.xx.xx，一个悬而未决的时刻。
这三个断裂的线索，像三块来自不同世界的碎片，拼凑不出完整的答案，却指向了更深的黑暗。
我必须找到 K-7。
我必须解开Ψ-Δ-Θ。
我必须面对23.xx.xx。
将纸团仔细抚平，折叠，放入最内侧的口袋，紧贴着皮肤，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硬度。然后，我才转身，用特制工具取下那枚新的“夜莺”，它的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我以为自己是棋手，可对手的棋盘似乎更大。
我以为自己在操控，却发现连我自己，也成了这编码K-7的一部分。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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