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试图向后挪动寻求那根本不存在的安全距离,反而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用那柄黯淡的“破晓”长枪死死抵住地面,硬生生地、摇摇晃晃地支撑起了自己虚弱不堪的身体。
尽管她的脊背因为痛苦而微微佝偻,双腿颤抖得几乎无法直立,但她依旧倔强地挺直了那根代表着尊严与抗争的脊梁,直面着我这内部即将爆发的灾难,也直面着外部那已然降临的、名为“暴怒”的毁灭风暴。
“林语馨!”她用尽肺腑中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的嘶喊,这声音奇迹般地穿透了我意识海中原罪们震耳欲聋的喧嚣,像一根坚韧的丝线,试图拉住我那不断滑向深渊的灵魂,
“看着我!清醒一点!你还记得影子吗?!还记得他将‘牺牲之刃’交付于你时,那沉重如山的托付和眼底最后的期望吗?!他将未来赌在你身上,不是为了让你在今天,用这股力量去摧毁一切,拉着他用生命守护过的世界陪葬!
还有林晓!那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女人,她的计算、她的牺牲,难道是为了造就一个只懂得毁灭的怪物吗?!还有你的父亲林远山!他留下的谜题,你不想解开了吗?!还有…还有杨景文!”
当她喊出最后一个名字时,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尖锐。
“杨景文!”她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是最后一道咒文,“那个你深爱着的、阳光一样的人!他希望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变成一个被愤怒和绝望吞噬,只剩下毁灭欲望的、连自己都厌恶的怪物吗?!回答我!”
景文…!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划破厚重乌云、蕴含着无尽温暖与生命力的金色阳光,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地劈开了我脑海中那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暗与疯狂!
那张带着几分痞气、却总是洋溢着温暖笑意的脸庞,那双如同盛满夏日星辰、永远只倒映着我一个人身影的眼眸,无比清晰地在我混乱的意识中闪现了一瞬。
他揉着我的头发,语气轻松却坚定地说:“别怕,语馨,有我在。” 他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地说:“我的语馨,可是什么困难都打不倒的。”
“别听她的蛊惑!她在用那些早已逝去、毫无力量的羁绊束缚你!动摇你!” 饕餮感受到了我意识的瞬间松动,发出了愈发焦躁和愤怒的咆哮,黑暗的能量冲击变得更加猛烈。
(那些都是过去的幻影!是软弱无能的幽灵!他们现在能帮你什么?能对抗‘暴怒’吗?能让我们活下去吗?只有力量!只有拥抱我们,你才能拥有活下去、毁灭敌人的资格!)
嫉妒疯狂地嘶吼着,试图用现实的残酷和生存的欲望,来覆盖、抹去那短暂却异常清晰的理性光芒。
(回忆…除了带来无尽的痛苦与悔恨…还能剩下什么?遗忘…彻底的遗忘才是最终的解脱…放弃挣扎吧…)
懒惰低沉地呢喃着,它的力量如同沼泽,拖拽着我意识的脚跟,想将我拉入无思无想的永恒沉眠。
激烈的、惨烈的拉锯战在我灵魂的最深处上演。
一方,是通往彻底沉沦、拥抱那似乎能焚尽一切痛苦与不公的毁灭力量的疯狂诱惑,那像是一条看似直接、痛快的“捷径”;另一方,则是那些沉重的、带来无数伤痛的,却又深深烙印在我灵魂深处、构成了“林语馨”这个存在根基的羁绊、承诺与未尽的执念。
我的灵魂仿佛被这两股截然相反、却都强大无比的巨力抓住,向着地狱和人间两个方向进行着最残酷的撕扯,这种源自意识层面的痛苦,远远超过了肉体所能承受的任何极限。
而外界的现实,没有给予我更多犹豫的时间。“暴怒”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已经如同实质的墙壁,轰然压至!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泼洒的浓稠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染红了我们所在的这片狭小废墟区域的每一寸天空!
一个由最纯粹愤怒意念凝聚而成的、不断扭曲变形、没有固定形态的恐怖身影,在翻滚沸腾的暗红能量中心若隐若现,那双(如果那能称之为眼睛的花)燃烧着无尽恨意与毁灭欲望的“视线”,已经死死地锁定在了我们这两个渺小的存在身上!
苏茜猛地将“破晓”全力横在身前,体内最后一丝晨曦星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微弱却异常刺眼夺目的光芒!
这光芒形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几乎透明的护罩,顽强地将她自己,也隐隐将瘫倒在地、处于意识崩溃与力量暴走边缘的我,笼罩在其后。
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看向一个不可控的、危险的“怪物”,其中交织着绝望、无奈,但更深处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以及一丝残存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真正明晰的…近乎于“信任”的东西?或者说,这是一场押上所有筹码的、最后的赌博。
“林语馨!”她背对着我,娇小的身躯在“暴怒”带来的滔天威压下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那暗红色的洪流彻底吞没,但她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坚定,穿透了死亡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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