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杀三名“暗影阁”杀手后的第七日。
林墨的身影,如同融入硫磺烟尘与扭曲热浪中的一抹淡影,无声穿行在怪石狰狞、地缝喷涌着灼热蒸汽的“硫火裂谷”深处。这里的环境极端恶劣,毒气弥漫,灵气狂暴紊乱,寻常生灵绝迹,却是他精心挑选的路径——混乱的能量场与稀薄破碎的阴影,能最大程度干扰“暗影阁”那如跗骨之蛆的追猎。
代价是巨大的消耗与缓慢的行进。但他紫府中的混沌假丹,在这持续高压下运转得越发圆融,对极端环境的适应力悄然提升。只是那种被遥远窥视的冰冷感,始终如芒在背,提醒他猎手仍在。
第四日,黄昏将近。他藏身于一道硫磺晶柱后的缝隙休整,默默咀嚼着带着浓烈硫磺味的蜥肉干。混沌感知悄然铺开,反馈着周围环境细微的能量流动与……那些断断续续、却始终存在的、概念性的“暗影痕迹”。
忽然,混沌假丹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让神魂悸动的共鸣!遥远东南方向,一股炽烈、新生、带着不屈涅盘意志的火焰波动,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接近,其后紧追着两道强大而充满恶意的气息——一道炽热暴虐如地心岩浆,另一道阴寒刺骨似万载玄冰,更带着浓郁的血煞邪气!
萧焱!而且正被追杀!一兽一魔,属性截然相反,却形成了致命的夹击之势!
共鸣清晰无误,是萧焱的“涅盘真火”!他怎会在此?还引来如此强敌?是巧合,还是“暗影阁”驱虎吞狼的毒计?
林墨心念电转,混沌感知全力延伸。萧焱的气息剧烈起伏,灵力虚浮,显然消耗巨大且受了不轻的伤。追兵的实力……那炽热暴虐的源头,生命层次强横,能量磅礴接近金丹,但灵智混沌,应是此地的霸主级妖兽,姑且算假丹境巅峰。而那阴寒血煞的源头,气息凝练歹毒,是实打实的金丹初期魔修!两人联手,属性互补,难怪能将涅盘后的萧焱逼到如此境地。
萧焱的传音几乎在共鸣达到顶点的同时,撕裂烟尘而来,嘶哑而决绝:“山上的朋友!助我拦住那玩冰的杂碎十息!老子先焚了这头畜生!火莲归你,恩怨两清!”
火莲?恩怨两清?
电光石火间,林墨已然权衡清楚。
不救:萧焱很可能陨落,自己将彻底独对“暗影阁”后续无尽的暗杀,且眼前这两个追杀者解决萧焱后,未必会放过他这个目击者。独善其身,看似稳妥,实则压力骤增,且失去了破局的变数。
救:风险剧增,需直面金丹魔修。但好处亦明显:1. 打破“暗影阁”静默追猎的节奏,将水搅浑,制造脱身之机。2. 萧焱的“恩怨两清”是递出的合作枝桠,也是试探。此人涅盘后心性未明,但此刻是绝佳观察时机。3. 那“地心火莲”能被金丹魔修和假丹巅峰妖兽争夺,定非凡物。4. 最重要的是,那血煞魔修功法阴毒,很可能与“圣渊”或“暗影阁”有牵连,是了解敌方情报的机会。
而萧焱的传音,已将他这个“旁观者”拉入局中。那血煞魔修阴冷的目光,已然如毒蛇般扫来,一道缠绕着厉鬼虚影的“玄阴血煞冰棱”带着戏谑与残忍,率先袭向山脊上这“不知死活的筑基蝼蚁”。
就在冰棱及体的刹那——
山脊上,一直按刀而立、仿佛被吓呆的“墨寒”,动了。
他未拔刀,只是迎着那足以冻结神魂的阴毒冰棱,抬起右手,五指舒展,对着虚空,轻轻一拂。
动作轻柔,如掸微尘。
“嗤——”
冰棱在距离他掌心三尺之处,如同撞入了一片无形的、灰蒙蒙的泥沼,速度骤减,形体扭曲,其上缠绕的厉鬼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随即连同冰棱本身,悄无声息地分解、消融、湮灭,未留下丝毫冰屑与能量涟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存在层面直接抹去。
这诡异到极致的一幕,让那血煞魔修身周翻涌的血雾猛地一滞,惨白的冰眸中首次露出惊疑。
林墨(墨寒)缓缓抬头,斗笠下的目光平静地穿透弥漫的硫磺烟尘,锁定了空中那团翻涌的血雾,声音清晰而不带波澜,却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法则:
“你的对手,现在是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压制自身气息。一股难以形容的、既非五行、亦非寻常异种的深邃、古老、仿佛能包容万物起源与终焉的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神明缓缓苏醒,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脚下的赤红岩石无声化为细密的齑粉,周遭扭曲的光线与灼热的硫磺蒸汽,似乎都在这气息下变得温顺、迟缓。
混沌假丹,于此刻,在强敌环伺之下,第一次真正显露出其峥嵘一角。
他没有去看另一侧——
那里,萧焱在得到他“默认”回应(化解冰棱便是回答)的瞬间,已然发出一声狂野的怒吼,不再逃遁,反而悍然转身!周身黯淡的涅盘真火轰然爆发,化作一尊数丈高的火焰战神虚影,手持完全由涅盘真火凝聚的巨刃,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主动撞向了那隆隆碾压而来、直径超过十丈、散发着假丹巅峰威压的“熔岩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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