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隙之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痛苦与专注构成的漫长煎熬。
林墨指尖那缕混沌气流,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小心翼翼地约束、引导着那米粒大小的赤红火莲本源,在萧焱脆弱如薄冰的经脉中缓缓穿行。每一寸推进,都伴随着萧焱身躯难以抑制的痉挛和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汗水早已浸透他破烂的衣袍,又在体表的高温下迅速蒸发,形成淡淡的白色雾气。他皮肤赤红,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在皮下蠕动,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但双眼紧闭,牙关紧咬,《焚天诀》的心法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被他以绝大的意志力死死运转,引导着那缕“温和”的毁灭之力,流向气海深处。
林墨的状态同样岌岌可危。操控混沌之力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对心神和本就枯竭的假丹是巨大的负担。他脸色苍白如纸,控制气流的手指微微颤抖,额角的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混沌血莲”印记传来的灼烫感越来越强,仿佛在警告他已达极限。但他眼神依旧沉静,如同古井深潭,将所有杂念摒除,全部心神都系于那一缕气流与萧焱经脉的细微反馈之上。
他能“看到”萧焱经脉的状况——千疮百孔,布满了与熔岩蜥、血煞魔修战斗留下的暗伤,以及强行催动涅盘真火造成的细微灼裂。那缕被混沌之力包裹的火莲本源流过,如同甘霖流过龟裂的旱地,又如同烧红的细针穿行于破损的管道。狂暴的火莲之力被混沌气流不断缓冲、剥离、转化为相对温和的火行精粹,滋养着沿途的经脉,却又不可避免地带来灼烧与胀痛。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那缕光点才艰难地“游”完了主要经脉,缓缓注入萧焱近乎干涸、中心仅有一点微弱火星摇曳的气海。
就在火莲本源触及那点涅盘真火星火的刹那——
“轰!”
仿佛一颗火星坠入了油海!那点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暗金色火星,猛地爆发出炽烈的光芒!并非失控的爆炸,而是一种饥渴到极致的、本能的吞噬与欢鸣!被混沌之力“预处理”过的精纯火莲本源,对涅盘真火而言,无异于最顶级的补品!
暗金色的火星疯狂旋转、膨胀,贪婪地吸收着涌入的火莲本源,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凝实!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涅盘新生道韵的炽热气息,自萧焱气海中缓缓升腾而起!
成功了!第一缕火莲本源,被成功接引,并点燃了涅盘真火!
“呃啊——!” 萧焱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畅快的低吼,周身赤红的皮肤下,开始有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暗金色火苗窜出,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散发出令人心安的温暖与生机。他萎靡到极点的气息,终于止住了下滑的趋势,并开始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回升。
林墨见状,心中微松,但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缓缓撤回混沌气流,那缕气流回归体内,带来一阵虚脱般的眩晕。他强忍着不适,再次闭目调息,恢复着几乎见底的心神。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要让萧焱的涅盘真火恢复到能自行缓慢炼化剩余火莲、并拥有一定行动力的程度,至少还需要进行三到五次这样的引导。而每一次,风险都不会降低,因为随着萧焱体内真火重燃,经脉对后续火莲之力的“渴求”和“承受力”会变化,需要更精微的控制。
地隙内暂时恢复了安静,只有萧焱体内隐约传来的、如同熔炉初燃般的低沉轰鸣,以及两人渐渐平复些许的喘息。
约莫半个时辰后,林墨感觉恢复了一丝心力,准备进行第二次引导。他重新凝聚起一缕更纤细、但控制力求更精准的混沌气流,探向玉盒中的“地心火莲”。
这一次,萧焱的承受力明显强了一丝,痛苦的反应稍弱,引导的过程也顺利了一些。又一丝精纯的火莲本源被渡入,萧焱气海中的涅盘真火火苗壮大了一分,颜色更加纯粹暗金,散发的暖意驱散了地隙的一部分阴寒。他体表的暗金火苗也稳定了一些,不再明灭不定。
两人都看到了一丝希望。按照这个速度,或许再有两三次,萧焱就能初步稳住伤势,拥有短时间行动和勉强自保的能力。
然而,就在林墨准备进行第三次,也是计划中最后一次、剂量稍大的引导时,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萧焱体内,也非林墨控制失误。而是来自地隙之外,来自那无孔不入、仿佛能渗透一切的“朽灭之气”深处!
一点暗红色的、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不断微微蠕动的“血滴”,不知何时,竟然穿透了地隙入口处岩石的细微缝隙,悄无声息地“流淌”了进来!它没有散发出任何灵力或生命波动,更像是一团拥有简单意识的、粘稠的暗红色胶质,沿着冰冷的地面,朝着正在全神贯注疗伤的两人,缓缓“爬”来!
林墨的混沌感知在“血滴”进入地隙的瞬间,便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却让他灵魂都感到极端厌恶与警惕的悸动!那并非杀气或敌意,而是一种纯粹的、仿佛能污染、同化、侵蚀一切存在本质的“恶”之气息!与血煞教的暴虐血腥不同,更加古老、隐晦、深邃,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与……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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