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效应是永久性的吗?”林墨问临时负责医疗的李医生——不是之前那位,是另一位幸存下来的医生。
“还不确定。但我们观察到,即使注射了中和剂,连接仍然存在,只是减弱了。这可能意味着血清改变的是大脑的基本连接模式,而不只是暂时的化学状态。”
这意味着,即使他们找到了阻止效应的方法,已经受影响的人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恢复原来的独立状态。
第二天早晨,陈博士的状况稳定了,但仍然虚弱。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见林墨。
“必须销毁所有血清样本和资料。”他的声音依然虚弱,但坚决,“这种技术太危险了...不应该存在。”
“但我们可能需要它对抗熵之使徒。”林墨指出,“档案馆说我们需要增强与地球的连接能力。”
“但这种血清的方式是错的!”陈博士激动起来,引发了一阵咳嗽,“它强制连接,消除选择...真正的连接应该是自愿的,尊重的...像小雨和地球的共鸣那样...”
陈博士说得对。小雨与地球的共鸣是基于理解、尊重和自愿的邀请,而血清是化学强制。
“也许问题不在于血清本身,而在于如何使用。”小雨提出不同看法,“档案馆提供了许多文明达到升华的案例,它们都经历了类似的过程:从个体意识到集体意识,再到平衡状态。血清可能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但没有提供平衡的指导。”
“你的意思是,血清可以是工具,但我们需要配套的...哲学?伦理?”苏沐晴理解。
“是的。就像药物可以治病也可以杀人,关键是怎么用,由谁用,为了什么目的。”
讨论继续。最终,他们决定不销毁血清,但将其列为最高级别的限制性技术,只有在极端情况下,经多层次的伦理审查后,才能使用。
同时,他们需要帮助那些已经受影响的志愿者。这些人现在生活在一个共享的意识空间中,虽然还有个体意识,但边界模糊。
“也许我们可以向他们学习。”小雨建议,“他们经历了我们没有的经历。如果我们能理解他们的状态,也许能找到安全的平衡点。”
这个提议很大胆。与那些部分失去自我边界的人建立连接,风险很大——可能被卷入他们的集体意识中。
但林墨同意了:“我们需要了解我们创造的是什么。只有理解了,才能控制,或者至少,做出明智的选择。”
小雨和几名意识能力较强的志愿者——包括苏沐晴和星光族辉纹——开始与受血清影响的群体建立谨慎的连接。
连接过程既美丽又可怕。
美丽的是那种深度的理解:不需要语言,思想自然流动,情感自然共鸣。误解几乎不可能,因为每个人都能直接感知对方的真实意图和感受。
可怕的是那种自我的模糊:当连接深度增加时,“我”和“你”的界限开始融化,个人记忆开始混合,个人的偏好和价值观开始被集体平均化。
“像在温暖的海洋中融化...”一个志愿者在连接后描述,表情复杂,“很舒适,很安全...但也令人恐惧,因为你知道你在消失...”
更重要的是,这个集体意识显示出某种“智慧”——不是个体聪明的总和,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洞察力。他们能发现个体忽略的模式,能提出创新的解决方案,但...缺乏个体特有的激情、固执、意外性。
“这是升华的早期阶段,”小雨在分析报告中说,“但缺少关键要素:个体在保持独特性的同时参与集体的能力。血清创造了集体,但消灭了个体。”
与此同时,穹顶的其他区域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即使没有注射血清,一些人也报告说感觉到“增强的连接感”——与自然的连接,与他人的理解。这可能是因为地球合唱团的共鸣效应仍在持续影响,或者是因为血清的某种“辐射效应”在环境中传播。
“我们需要设立监测系统。”林墨下令,“追踪所有异常的意识活动,确保没有未经同意的连接发生。”
就在他们忙于处理血清危机时,档案馆的警告来了:埃里希的活动在加速。他不仅试图接入档案馆的外围节点,还在全球多个地点建立“共鸣塔”——类似穹顶使用的共鸣装置,但设计目的是强制连接,而不是邀请。
“他在创造一个人造的‘地球意识’网络。”小雨分析从档案馆获得的数据,“他想用自己的网络覆盖地球的自然频率,然后通过控制网络来控制地球。”
“就像血清,但是全球规模的。”苏沐晴明白了。
埃里希和血清实验在追求类似的目标,只是规模和方法不同。这证实了他们的恐惧:失去个体性的集体意识,无论看起来多么和谐,本质上是一种控制形式。
“我们必须阻止埃里希,但我们也必须小心,不要重蹈他的覆辙。”林墨总结,“我们不能为了对抗一个控制者而成为另一种控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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