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险了。”苏沐晴立即反对,“如果森林之民的意识与晶体之民冲突,或者如果血清让你失去边界...”
“但如果我们不尝试,两百多人可能永远被困在那种状态。”小雨坚持,“而且,如果我们能成功理解森林之民的遗产,那可能为人类提供另一种进化路径——不是控制自然,而是融入自然。”
激烈的争论后,林墨最终同意小雨前往,但有严格条件:苏沐晴和星光族辉纹同行,随时监控她的状态;携带血清中和剂;如果出现任何异常,立即中断连接。
准备在六小时内完成。小雨接受了最低剂量的改进血清——不是消除个体边界,而是暂时增强意识敏感性。同时,她携带了森林之民的石板遗物,作为沟通的媒介。
南方联盟的聚居地位于一片被变异森林包围的区域。到达时,他们看到了奇异的景象:聚居地中心,感染者们安静地坐在一个圆阵中,身体部分植物化,但表情安详。周围,未感染的居民既恐惧又困惑。
“他们不吃不喝,但看起来健康。”玛雅解释,“我们尝试移动他们,但他们像扎根一样牢固。而且,周围的植物在保护他们——当我们试图强行介入时,藤蔓会阻挡我们。”
小雨走近一个感染者,一位年轻女性,她的头发已经变成藤蔓,手指末端长出细根。小雨将手轻轻放在她手上,闭上眼睛。
瞬间,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不是个体的意识,而是一个巨大的、缓慢的、绿色的思维网络。森林之民的遗产不是技术或知识,而是一种存在方式——个体作为生态系统的一部分,没有分离感,没有孤独感,但也没有...进步感,没有变化,只有永恒的循环。
“这不是疾病...”小雨在意识中理解,“这是选择。他们选择了回归,成为森林的一部分。”
但她同时也感觉到了痛苦:不是感染者的痛苦,是他们家人的痛苦。那些选择回归的人安详,但留下的人被抛弃,被困惑。
“为什么要这样选择?”小雨向网络发送疑问。
回答不是语言,是图像:人类文明的破坏,森林的哭泣,地球的伤痛。然后是一个邀请:放下人类的分离意识,加入更大的整体,帮助治愈。
“但人类也可以选择不破坏,选择治愈而不消失。”小雨传递这个想法。
网络沉默了。然后,一个新的形象出现:一个可能性,人类与森林共存,不是征服也不是消失,是伙伴关系。但那需要双方改变:人类要放下控制欲,森林要接受变化。
“这是第三条路...”小雨明白了。森林之民的遗产在提供选择:要么人类继续破坏,要么人类消失让自然恢复,或者...找到新的平衡。
她将这个理解带回现实,告诉玛雅和其他人。
“所以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抗议?用自我牺牲来警告我们?”玛雅震惊。
“不完全是抗议。更像是在展示另一种可能性,强迫我们思考。”小雨解释,“但他们愿意接受第三条路——如果人类愿意承诺改变。”
这就提出了新的道德困境:那些已经“回归”的人,应该被“唤醒”吗?他们有权利选择那种存在方式吗?即使那让他们的家人痛苦?
“如果他们能自由选择留下或返回...”苏沐晴思考,“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选择的能力。他们的个体意识可能已经溶解在网络中了。”
小雨提出了一个方案:“血清增强的连接可能让我能与网络协商,为那些想要返回的人创造‘退出通道’,同时尊重那些想要留下的人的选择。”
又是一个风险巨大的尝试。但玛雅同意了:“至少给那些家人一个答案。知道他们的亲人做出了选择,即使那个选择是离开,也比永远不知道要好。”
第二次连接开始。这次,小雨不仅自己连接,还通过血清增强的敏感性,建立了一个临时的“桥梁”,让未感染的家人也能短暂地感知到网络中亲人的状态。
过程感人而痛苦:一些家人感知到亲人确实安详、满足,虽然悲伤,但接受了选择;另一些感知到亲人的犹豫、矛盾,网络中确实存在着一些个体意识的残余。
“桥梁”还让小雨能够与网络协商:如果人类社区承诺保护森林、改变生活方式,网络是否愿意释放那些想要返回的人?
漫长的意识交流后,网络同意了。但它提出了条件:每释放一个人,人类社区要种植一百棵树,并承诺永不开采一片指定的森林区域。
“这是交易?”林墨通过通讯问。
“更像是契约。”小雨回答,“不是强迫,是相互承诺。网络在教我们:关系基于相互尊重和互惠,不是控制或牺牲。”
契约达成了。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两百名感染者中,七十三人选择返回,他们的植物化特征开始逆转,个体意识逐渐恢复。其余一百二十七人选择留下,他们的植物化加速,最终完全融入森林,成为树木、藤蔓、花朵的一部分,但保持着某种微弱的意识存在——玛雅承诺,他们的家人可以随时来看望他们,与他们“交流”,虽然不再是人类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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