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林墨在指挥中心提出一个建议:“我们需要建立一个专门的意识康复中心。不仅仅为张倩,也为所有在末世中受到意识创伤的人。”
苏沐晴立即支持:“我们太专注于物理生存和外部威胁,忽略了内心世界的重建。很多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焦虑。”
老王务实地说:“资源呢?我们还在修复穹顶的基础设施。”
“资源可以调配。”林墨坚持,“如果我们只修复外部世界而忽略内部世界,那我们只是在建造一个美丽的牢笼。真正的重建必须是整体的——身体、意识、社区、环境。”
这个提议引发了激烈的讨论。一些务实派认为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应该优先保障基本生存需求;另一些人则认为意识健康直接影响社区凝聚力和应对未来危机的能力。
争论持续到深夜。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个意外的事件改变了局势。
辉纹报告了一个异常现象:“地球意识在主动调整频率,似乎试图…弥补连接间隙。”
小雨分析数据:“它正在降低自身频率的复杂性,以适应人类目前有限的接收能力。就像父母跟孩子说话时使用更简单的语言。”
陈博士震惊:“行星意识主动简化自己来迁就文明?这在档案馆的记录中从未出现过!”
“不完全是简化,”苏沐晴闭眼感知,“更像是…找到共同的语言。地球在寻找一种既不完全回到简化状态,又能与当前人类意识水平有效连接的方式。”
就在团队讨论这个现象的意义时,医疗区突然传来紧急呼叫:张倩的意识状态出现剧烈波动。
他们赶到时,发现张倩坐在床上,双眼紧闭,但周围空气中闪烁着微弱的光点——纯粹意识能量的外在表现。
“她在…广播。”小雨感知后说,“不是有意识的广播,是意识碎片自发外溢。”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外溢的意识碎片不是混乱的,而是形成了某种模式。通过意识感知设备捕捉和分析,团队发现这些碎片在讲述一个故事——不是线性叙事,而是一种多维的意识体验:
一个关于选择与后果的故事
一个关于原谅自己与原谅他人的故事
一个关于在破碎中寻找完整的故事
最神奇的是,这些意识碎片具有疗愈效果。几个在附近病房的创伤患者报告,在光点出现后,他们的焦虑减轻了,噩梦频率下降了,甚至长期的心理阻塞开始松动。
“这是意识创伤后的罕见现象,”K-7在分析数据后说,“有些个体在经历极端意识事件后,会发展出‘意识共感’能力——他们的创伤体验被转化为一种可以分享的疗愈能量。”
林墨看着病房中的张倩,她依然闭着眼,但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安详。那些从她意识裂缝中流出的光点,像温柔的雨,洒在周围的空间。
“裂缝让光可以照进来。也让一些东西可以流出去。”他想起张倩下午说的话。
也许她的意识创伤不是需要修复的缺陷,而是一种转化——将个人痛苦转化为集体疗愈资源的能力。
这个认知让林墨做出了决定。在第二天的社区会议上,他没有争论资源分配,而是分享了张倩病房里发生的故事。
“我们一直在讨论意识康复中心需要什么资源,”他对聚集的社区代表说,“但我们可能问错了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我们有什么资源已经存在,只是没有被认识到?”
他播放了张倩病房的录像,展示了那些疗愈光点和患者的反馈。
“张倩的意识创伤让她发展出了特殊的能力。但她不是唯一一个。在座的每个人,都在末世中经历了某种创伤。我们都有裂缝。但如果我们只把这些裂缝视为需要修补的缺陷,我们就错过了它们可能带来的光。”
他继续:“我提议的意识康复中心,不只是一个治疗场所,更是一个转化空间——在那里,创伤经验可以被尊重、被倾听、被转化为社区资源。在那里,裂缝不是羞耻的秘密,而是光的通道。”
苏沐晴站起来补充:“我们的感知团队已经观察到,当人们分享真实的故事——包括痛苦和失败的故事时,社区的意识场会变得更加坚韧。就像免疫系统通过接触病原体变得更强大一样,集体意识通过容纳多样性——包括痛苦和创伤的多样性——变得更完整。”
反对声音开始减弱。一个原本持怀疑态度的社区代表举手:“但如何确保这样的中心不会变成纯粹诉苦的地方?我们需要向前看,而不是沉溺于过去。”
“这不是沉溺,”小雨回答,“是整合。就像身体需要整合伤口的记忆才能完全愈合,意识也需要整合创伤的记忆才能完整前进。未整合的创伤会以其他方式表现出来——愤怒、怀疑、分裂。”
另一个担忧是:“这样的深度情感暴露会不会让社区变得脆弱?末世中,我们需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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