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异化共生...也许那才是真正的治愈:不是消除分裂,而是让分裂的部分学会在保持自我的同时,爱其他部分。”
日记到这里结束。
帐篷里一片沉默。林墨看着三个使者,他们的表情中有着复杂的情绪:解脱、悲伤、希望、困惑。
“埃里希在最后阶段开始怀疑自己的道路,”艾琳娜轻声说,“但他已经无法回头。融合协议的惯性,追随者的期待,他对失败的恐惧...这些都推着他前进,即使他知道可能错了。”
卡尔补充:“我们这些早期的追随者,很多都是被最初的治疗理念吸引。但在过程中,我们迷失了。我们开始相信强制是必要的,相信目的是正当的,相信只要结果好,手段可以合理化。”
马库斯这个年长者声音哽咽:“我失去了我的女儿。她反对后期的园丁,离开了。我选择了组织而不是她。现在她不知所踪,可能已经死了。而我,为了什么?”
苏沐晴感知到他们深切的悔恨,但不是表演,是真实的灵魂伤痕。她轻声问:“你们现在打算做什么?”
“我们小组——大约三十人——决定走不同的路,”艾琳娜说,“我们将建立一个小型社区,专注于生态修复,但不再试图‘治愈’地球,只是帮助它自己的愈合过程。我们称之为‘谦卑的园丁’:不是塑造自然,是陪伴自然。”
“我们来告别的另一个原因,”卡尔说,“是我们计划离开这个区域。去北方,那里受灾难影响较小,生态系统更有韧性。在那里,我们将尝试最小化的人类干预,最大化的观察和学习。”
马库斯点头:“我们也带来一个警告。园丁虽然解散,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反思了。有一些团体,特别是埃里希最核心的追随者,他们认为埃里希的失败不是理念问题,是执行问题。他们可能试图重启融合协议,用更极端的方法。”
小雨皱眉:“他们有多少人?在哪里?”
“不确定。可能几十人,可能几百人。他们转入地下,可能在任何地方。”艾琳娜说,“但更危险的是,他们可能寻求与...其他存在结盟。”
“其他存在?”
“评估者出现后,各种奇怪的信号开始在旧通信频段中出现,”卡尔解释,“有些似乎是其他文明的探测信号,有些可能是宇宙流浪者,有些...我们无法理解。那些极端团体可能尝试接触这些存在,寻求力量来实现埃里希的愿景。”
这个消息让林墨感到不安。宇宙潮流不仅激活了地球上的旧模式,可能也在吸引宇宙中的其他玩家。
使者们在穹顶外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离开。临行前,艾琳娜给了林墨一个小小的种子袋。
“这是我们培育的一个新品种,”她说,“不是转基因,只是通过传统选育,选择了那些在贫瘠土壤中最能存活的植物种子。它们不会高产,不会快速生长,但非常坚韧。就像...我们都在学习成为的样子。”
林墨接过种子袋:“谢谢。祝你们旅途平安。”
“也祝你们测试顺利,”马库斯说,“宇宙在看着。但也许,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看着彼此,如何看着这个世界。”
他们离开后,林墨召集团队分析埃里希的日记和使者的警告。
“所以埃里希最初是个理想主义者,想治愈地球的意识分裂,”苏沐晴总结,“但被个人创伤和恐惧扭曲了方法。”
小雨思考:“而他妹妹的多重人格障碍...那可能让他将‘统一’过度理想化,忽略了差异的价值。”
陈博士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治疗多重人格的目标不是消灭其他人格,而是建立‘合作性共存’——不同人格学会沟通、协调、分担功能。也许地球意识需要的不是‘融合’,而是‘内部对话’。”
老王更关心实际威胁:“那些极端的园丁残余...如果他们真的接触了宇宙中的其他存在,那会是什么?”
K-7通过通讯提供信息:“档案馆记录显示,在宇宙潮流期间,各种‘中介者’、‘机会主义者’、‘观察者’活动会增加。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恶意的,大多数是...中性的,有自己的议程。”
“我们需要准备,”林墨决定,“但不是军事准备。如果测试是道德困境,那么我们需要强化社区的道德核心:我们的价值观,我们的决策过程,我们对待分歧的方式。”
接下来的两周,穹顶社区开始了前所未有的“价值观对话”。不是由上而下的教导,而是由下而上的分享。
每个工作小组、每个居住区、每个兴趣团体都被鼓励讨论:我们相信什么?我们重视什么?当价值观冲突时,我们如何选择?
讨论中出现了令人惊讶的深度和诚实。
在一个农业小组的讨论中,一个老农民说:“我父亲教过我:对待土地要像对待母亲——你不能只索取,必须回馈。但现在我想,也许更像对待伴侣:需要对话,需要理解她的需求和节奏,需要在给予和接受之间找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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