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盛园区的晨雾还没散尽,铁网围栏上的露珠折射着冷灰色的光,像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园区里每一个麻木行走的身影。林晓雨揣着藏在衣角的微型硬盘,指尖能摸到硬盘外壳被体温焐热的弧度,更能摸到掌心因紧张渗出的冷汗。她低着头,跟着人流走向诈骗工位区,眼角的余光瞥见岗哨塔楼里的武装人员正端着枪来回扫视,枪身的金属光泽在雾中泛着寒芒。
一、指尖的血与字
林晓雨的工位在诈骗大厅的西南角,紧邻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窗,窗外是被铁丝网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她刚坐下,组长就拿着橡胶棍狠狠敲了敲她的桌面,“昨天业绩差三百块,今天必须补上,不然晚上小黑屋见!”橡胶棍与桌面碰撞的脆响吓得她浑身一哆嗦,连忙点头应着“是,是”,眼角却快速扫过斜对面的陈默。
陈默正低头“专注”地拨打诈骗电话,语气里带着刻意营造的热情,眼神却不动声色地向她递来一个安抚的信号。林晓雨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拿起话筒,按照熟记的话术开始拨号,脑海里却翻涌着半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次偷偷藏起保安丢弃的电击器碎片,到鼓起勇气联络第一个受害者,再到如今取证小组的五个人如同暗夜里的星火,在这座罪恶牢笼里悄悄汇聚。
“喂,请问是张女士吗?我是XX理财平台的客服……”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被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地挂断。组长立刻走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威胁,“废物!连个电话都打不好,是不是不想活了?”林晓雨吓得脸色惨白,连忙重新拨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午休时间,园区里的广播播放着刺耳的音乐,掩盖了零星的啜泣声。林晓雨借口去厕所,绕到园区西侧的废弃杂物间——这里是取证小组的秘密联络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三个身影从杂物堆后走了出来,分别是三十多岁的程序员李伟、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王萌萌,还有五十多岁的农民工孙大叔。
“晓雨,你来了。”李伟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片,“这是我记录的最近一周的诈骗话术更新,还有三个被虐待的同胞的名字和遭遇,你看看。”林晓雨接过纸片,指尖触到上面粗糙的质感,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那是孙大叔上次被保安殴打后,流在纸上的血痕。
王萌萌眼圈通红,递过来一个用塑料瓶改造的简易容器,“这里面是我偷偷收集的电击器放电后的残留物,还有几根带血的头发,是被拖进小黑屋的那个大哥留下的。”孙大叔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说:“我又联系上两个老乡,他们愿意提供证词,就是怕被发现,不敢写下来,只能口头告诉我,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林晓雨看着眼前的三人,眼眶瞬间湿润了。李伟原本在国内有份不错的工作,被网友以“跨境高薪招聘技术主管”诱骗而来;王萌萌是因为想给生病的母亲赚医药费,相信了“无门槛日入三千”的谎言;孙大叔则是被同乡拐卖,辗转卖到了苍盛园区。每个人的背后,都是一段血泪交织的经历。
“谢谢你们。”林晓雨哽咽着说,“我们收集的每一份证据,都是指证他们的子弹,总有一天,我们会带着这些子弹,冲出这座牢笼。”她从衣角掏出微型硬盘,“我这里有之前记录的二十多个受害者的证词,现在我们把这些都整合起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四人围在杂物间的角落,借着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开始整理证据。李伟负责将口头证词整理成文字,王萌萌仔细核对每一个细节,孙大叔则警惕地守在门口,监听外面的动静。林晓雨则用微型硬盘将所有电子文档加密存储,同时将纸质证词小心翼翼地折好,藏在杂物堆深处的一个铁盒里。
“这些字,都是我们的血和泪啊。”李伟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些地方因为紧张写得歪歪扭扭,甚至还有被泪水晕开的痕迹,忍不住感慨道。林晓雨点了点头,指尖拂过那些带着血痕的字迹,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一定要让这些罪恶暴露在阳光下,让四大家族血债血偿。
二、巡逻队的阴影
傍晚时分,园区里的灯光次第亮起,昏黄的灯光将人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个个扭曲的灵魂。林晓雨和王萌萌一起打扫诈骗大厅,趁着弯腰拖地的间隙,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按照计划,她们要在今晚将整理好的部分纸质证词转移到陈默指定的隐蔽地点,再由陈默伺机传递给专案组。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想偷懒吗?”保安拿着手电筒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手电筒的光束像探照灯一样扫来扫去,照亮了地上的灰尘和角落里的蛛网。林晓雨握着拖把的手紧了紧,加快了拖地的速度,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保安的动向。
王萌萌负责擦拭桌面,她将几张折叠好的证词藏在抹布里,趁着擦拭桌子底部的机会,悄悄将证词塞到了桌子腿的缝隙里。这个位置很隐蔽,平时很少有人注意,而且是陈默工位旁边的桌子,方便陈默后续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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