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紫瘴的回程路,比去时更加压抑。水晶林边缘那短暂的接触,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意识深处。罗兰和他的骑兵沉默地控着马,眼神中除了疲惫,更多了一层对未知存在的深刻忌惮。那尊晶体守护者冰冷的精神扫描,以及陈希描述的、瞬间分解秽血战士的可怖场景,让他们意识到,这个世界潜藏的恐怖,远非虫族或帝国军队可比。
陈希的状态同样不佳。强行接驳母巢意志的感知网络,虽获取了关键情报,但也让那冰冷的意识流在他刚构筑起的精神防线上留下了更深的侵蚀痕迹。归途中,他数次感到思维出现短暂的凝滞,一些不属于他的、充满侵略性的念头试图冒头——比如将罗兰等人也投入孕育池“优化”,或是将整个紫瘴镇改造成一个巨大的、主动出击的虫巢节点。
这些念头带着母巢特有的、追求绝对效率和扩张的逻辑外壳,极具诱惑力。每一次,他都需耗费巨大心力,依靠防火墙和自身坚定的科学理性,才能将这些“杂音”压制、清除。
“必须尽快完善防御……”陈希按着微微刺痛的太阳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母巢的侵蚀无孔不入,且随着他使用其力量的频率增加而加剧。
返回紫瘴镇,尚未踏入主堡,格雷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尚未散尽的惊惶。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他语速极快,“您离开期间,神经中枢出现数次异常波动!波动模式……很陌生,不像母巢,也不像任何已知单位!而且,外围眼线传回消息,帝国军队有异动!”
陈希心中一凛,立刻前往地下实验室。
幽蓝色的菌毯记忆库和搏动的神经中枢依旧,但陈希敏锐地察觉到,神经中枢散发的精神波动背景中,确实混杂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母巢意志那冰冷贪婪截然不同的“信号”。这信号更加……有序,更加古老,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感,如同精密运行的仪器。
“是那些晶体生命?”陈希立刻联想到了水晶林的遭遇。它们的感知,竟然能跨越如此距离,渗透进神经中枢?还是说,母巢意志在与他共享视野时,无意间为这种渗透打开了缝隙?
与此同时,格雷汇报的军情更为紧迫:帝国溃败的军队并未远离,而是在百里外的一座要塞废墟重新集结。更麻烦的是,有零星目击报告称,看到了身穿银白铠甲、铠甲上镌刻着燃烧圣徽的骑士身影——教会“净炎”骑士团的人,到了!
内有意识侵蚀,外有强敌压境,紫瘴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陈希没有时间犹豫。他必须在自己被完全侵蚀或外部敌人攻破城墙前,建立起更稳固的防御——尤其是意识层面的防御。
他再次封闭实验室,将全部心神沉入与神经中枢的连接。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获取信息或控制造物,而是进行一场凶险的“系统底层重构”。
他以自身意识为基石,将前世所学的信息加密理论、逻辑悖论陷阱、以及生物学中的免疫识别机制,转化为独特的精神编码,开始加固那道无形的“防火墙”。这个过程如同在自身思维中构筑一座堡垒,每一块“砖石”都需要绝对的精确和稳定。
他设置了更严格的信息过滤器,任何带有母巢意志独特精神签名(那冰冷的吞噬欲望)或未知晶体生命有序波动(那冰冷的审视感)的意识流,都会被标记、减速、乃至拦截。
同时,他尝试在神经中枢与母巢意志的主连接通道上,设置了一个单向阀门——允许必要的信息(如威胁预警、部分技术原理)流入,但严格限制母巢意志的主动意识和侵蚀性能量流出。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尝试,相当于在老虎脖子上系铃铛。
过程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母巢意志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那股冰冷的意识流变得更具攻击性,时而化作狂暴的洪流冲击他的防线,时而化作细微的毒针,试图寻找防火墙的漏洞。陈希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鼻孔再次渗出鲜血。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凶险万分的拉锯战。
不知过了多久,当陈希感到自己的意识几乎要燃烧殆尽时,那股狂暴的冲击骤然减弱了。
母巢意志的意识流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种……复杂的余韵。那其中包含了被冒犯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认可?
它似乎认可了陈希展现出的这种“反抗意志”和“独立倾向”,并将其视为一种有价值的“进化变量”。它停止了强行突破,转而采取了一种更隐蔽、更长期的观测姿态。
陈希喘着粗气,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成功了,至少暂时成功了。防火墙初步稳固,母巢意志那无时无刻的侵蚀感被大幅削弱,思维重新恢复了清明。
他能感觉到,神经中枢的运作依旧顺畅,对领地造物的控制也未受影响,但他与母巢意志之间,多了一道由他主导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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