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触须”沿着钥匙与遥远水晶之间那玄妙的、超越空间的法则联系,无声无息地蔓延而去。
过程极其缓慢且消耗心神。林风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在穿过一条由无数细微星光构成的、不断扭曲变幻的隧道,周围是浩瀚而无序的法则之海,钥匙的力量如同导航灯和护盾,保护着他这缕脆弱的意识不被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无比漫长。
“触须”的末端,终于“触碰”到了那片暗金色的光辉。
刹那间,海量的、破碎的、充满强烈情绪色彩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触须”汹涌而来!
即便有钥匙的过滤和苏小婉净化之力的二次净化,林风的意识依旧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和刺痛。
他“看”到了……
一片璀璨的星空下,繁荣的绿色星球,艾瑟拉人优雅的四臂身躯徜徉在充满灵能光辉的森林与城市中,他们与奇异的植物、温和的星光兽和谐共生,通过“灵网”共享知识与情感,整个文明洋溢着对生命、对宇宙奥秘探索的喜悦与虔诚——这是艾瑟拉文明鼎盛时期的记忆碎片。
接着,画面突变。深空中发现了一处奇异的“灵能富集区”,被称为“源初之痕”。探索队带回了一种前所未见的、能与艾瑟拉人灵能产生完美共鸣的“活体能量结晶”,称之为“源初之声”的馈赠。文明欣喜若狂,认为这是宇宙意志的恩赐,开始大规模研究与融合这种结晶,改造自身,改造环境,改造飞船……“共生协议”时代开启。
然后,是缓慢而不可逆的变化。“源初之声”带来的力量增长迅速,但一些艾瑟拉人开始出现幻听、幻觉,灵网中开始出现无法解释的“杂音”。原本温和的共生体变得具有攻击性,一些被深度改造的个体逐渐失去自我,眼神变得空洞,口中开始念叨着无法理解的词汇。
怀疑与恐惧开始滋生,但为时已晚。“源初之声”的融合已深入文明的骨髓。一场悄无声息的“转化”开始了。那些被彻底同化的个体,组成了所谓的“归一教派”,宣称要抛弃个体,融入“伟大的源头”。冲突爆发,但“归一教派”展现出可怕的力量,他们能从内部瓦解对手的灵能,甚至直接“吸收”对方的意识和生命力。
最后的画面,是这艘“深空流浪者号”(当时它还有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载着一批尚未被完全同化、试图寻找解决办法或保留文明火种的科学家和战士,仓皇逃离母星。他们携带了文明圣物“万灵共鸣水晶”的一块碎片,希望借助其力量,找到对抗“同化”的方法,或者至少记录下这一切。
然而,在逃亡途中,飞船内部潜伏的、已被“源初之声”深度侵蚀的成员(包括那位最后的指挥官)陆续爆发。水晶记录下了那恐怖的一幕——指挥官的胸口从内部炸开,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带着暗紫色光芒的、如同活物般的能量流,他的意识在尖叫中被拖入无尽的黑暗与混沌,身体则被那能量流改造、控制……
飞船失控,漂流。水晶的碎片依靠着其内部蕴含的、与艾瑟拉文明本源相连的古老秩序之力,顽强地抵抗着内部那黑暗侵蚀的最终吞噬,并自动记录着一切。不知过了多久,飞船的残骸被某种力量(或许是自然漂流,或许是被有意引导)推到了太阳系边缘。而水晶深处那缕不屈的秩序之力,与某种遥远的存在(轮回之钥)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并开始向外发送着混杂了求救信号与警告信息的特殊波动……
信息流戛然而止。
林风的意识猛地被钥匙的力量拉回,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风!”苏小婉的净化之光第一时间笼罩过来,抚平他精神的剧烈震荡。叶倾城的玄冰之气也迅速稳定周围能量场。王庞等人紧张地围拢。
“我……看到了。”林风缓了几口气,声音沙哑,“艾瑟拉文明……不是被外敌毁灭,而是被他们自己发现的‘馈赠’——所谓的‘源初之声’从内部侵蚀、同化、吞噬了。那是一种具有高度伪装性、能完美契合灵能生命、并最终将其转化为自身养料或傀儡的……寄生性法则造物。”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深深的余悸与凝重:“‘源初之声’很可能不是自然产物,而是某个极其恐怖的、擅长此道的文明或存在,故意散布在宇宙中的‘种子’或‘鱼饵’。艾瑟拉文明,只是不幸上钩的猎物之一。所谓的‘孵化器’……或许就是指被‘源初之声’寄生的文明本身,最终会成为孕育更多那种黑暗存在的温床。”
静室内外,一片死寂。这个真相,比遭遇一个强大的掠夺者文明更加令人不寒而栗。一种能伪装成恩赐,从文明内部进行侵蚀、转化,最终将其彻底吞噬的敌人?防不胜防!
“那么,这艘船,这个信号……”慕雪的声音透过通讯传来,也带着一丝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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