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方技术人员的精密配合下,一次“意外”的、极其短暂的通信漏洞被“创造”出来。关押冥蚀的禁闭室外部监控系统,出现了数秒的规律性杂波干扰(模拟外部强能量扰动导致),同时,一套经过伪装的、带有“传承理事会”特有暗码和能量印记的简易通信装置(实际由军方控制),将一段经过夜枭精心编纂的信息,以精神波动的形式,直接“投射”进了冥蚀议员因为持续审讯而略显疲惫、精神力防御出现极其微小波动的意识中。
信息内容如下:
“‘冥蚀’阁下,吾等乃‘传承理事会’之耳目。长话短说,时局已变。”
“‘彼岸’之陨,非偶然。军部悍然出手,证据确凿,评议会压力空前。激进之路,已触底线。”
“议会内部,清洗在即。‘净化’之名,已成负累。多数议员为求自保,已开始切割、推诿,或将尔等所为定性为‘个人疯狂’与‘未经授权的秘密研究’。”
“更甚者,‘方舟’之火已现。‘钥匙’之向,非尔等可独掌。大势已去。”
“理事会无意介入纷争,唯忧组织存续。若阁下尚存一丝为‘深蓝’计之念,而非徒然殉于虚妄之‘净化’,或可言明关键,或可留待有用之身,以待将来。此讯唯一,慎思。”
信息简短,却包含了多重冲击:
确认“彼岸之眼”被军方摧毁,且军方掌握证据,形势对激进派极端不利。
暗示深蓝秩序最高评议会可能迫于压力,抛弃甚至“献祭”净化议会以求自保。
点明“方舟之眼”的存在和威胁,暗示“钥匙”争夺已落入下风。
以“组织存续”为更高理由,试图唤起冥蚀对深蓝秩序本身(而非仅仅是激进理念)的忠诚或责任。
给予一丝“保留有用之身”的可能性,作为动摇其殉道决心的诱饵。
这信息并非直接审问,而是营造一种“你已被抛弃,你的坚持可能毫无意义,甚至有害于你所宣称要拯救的‘组织’”的认知困境。
信息传递后,禁闭室恢复了绝对寂静。冥蚀议员依旧闭目坐在那里,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
但监控其生理和精神指标的最精密仪器显示,在那信息传入后的几分钟里,他的心率出现了异常波动,脑波活动剧烈加剧,某些代表“信念坚定区”的脑区活动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和衰减。
夜枭的“信息匕首”,精准地刺向了他偏执信念与“现实”连接最脆弱的缝隙——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可能已经彻底失败,并且即将被自己所属的组织当做弃子无情抛弃。
漫长的沉默后,冥蚀议员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转动了几下。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嘶哑地吐出几个词:
“虚伪……背叛……他们……果然……”
随后,又是更长的沉默。但这一次,他的沉默不再是无言的抵抗,而是一种激烈内心挣扎的外显。
终于,在又一轮常规审讯人员进入,摆出新一轮疲劳攻势的架势时,冥蚀议员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审讯官,声音虽然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尖锐和嘲弄:
“你们想知道‘净化议会’的老鼠们藏在哪些洞里?想知道我们还准备了什么?哈哈……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那群懦夫、叛徒!为了自保,什么都做得出来!‘冥渊’大人不会放过他们……”
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又像是要用暴露同伙来报复想象中的“背叛”。他开始断断续续、却又条理清晰地吐露情报:
其他八位核心议员的代号、部分真实身份线索(大多是退隐元老或在关键研究所挂职的学者)、数个分散在边缘星域或伪装成合法研究所的秘密据点坐标、部分从“彼岸之眼”带出并分散保存的研究资料备份地点、以及他们下一步的计划重心——并非继续强攻,而是转为更隐秘的潜伏,并试图通过其他渠道,接触或干扰“方舟之眼”的继承者(叶开小队),同时加大对“大寂灭”次级能量运用的研究,试图制造可控的“局部终焉事件”来证明其“价值”并制造混乱……
大量珍贵、致命的情报,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冥蚀议员那因信念动摇而裂开的心灵缝隙中汹涌而出。
夜枭的伪装信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没有直接摧毁冥蚀的信念,却巧妙地抽掉了他信念中“组织支持”和“事业有望”这两块关键基石,让他的偏执在绝望和愤怒中,转向了对“背叛者”的揭露与报复。
审讯的瓶颈,被这精巧的心理战术一举突破。
拿到口供的陈瀚将军和叶开等人,看着名单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和地点,神色无比凝重。深蓝秩序内部的毒瘤根系,比预想的还要深广、盘根错节。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一张针对“净化议会”残党和激进派核心网络的、更加精准、更加致命的清除大网,终于可以撒开了。
拨乱反正的行动,进入了全新的、更具主动性的阶段。而夜枭和他所代表的守望派,在这看不见硝烟的信息与心理战场上,再次展现了不可或缺的关键作用。深蓝秩序内部的这场风暴,即将因冥蚀的“反水”,而刮向更深、更隐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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