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死还生,重返青岚山。
戚长辰一行人降落在山门广场时,几乎人人带伤,灵力枯竭。尤其那名中毒的筑基客卿戚远,面色已完全转为青黑,气若游丝,若非筑基修士强大的生命力吊着最后一口气,早已道消身殒。
早已接到传讯、等候在此的戚砚笛立刻迎了上来,看到众人惨状,尤其是戚远的状况,这位向来沉稳的家主也不禁脸色一变。“快!抬去医堂!速请许仙子!”他立刻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几名家族护卫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戚远抬起,化作数道流光,向着山腰新建的医堂疾驰而去。
戚长辰虽也疲惫不堪,青衫上沾染着凝固的血迹与毒蚀的痕迹,多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但他强提一口真元,向戚砚笛扼要汇报了黑风峡谷之行的经过,重点提及了罗煞宗与五毒教联手设伏,以及最后关头老祖那石破天惊、隔空逼退金丹修士的一击。
戚砚笛听得面色数变,最终重重拍了拍戚长辰未受伤的肩膀,沉声道:“辛苦了!能安全的从那龙潭虎穴中杀出,已是难得!速去疗伤,余事稍后再议。”
戚长辰点头,他确实急需调息恢复。目光扫过戚远被送走的方向,心中记挂,便也御起略显滞涩的遁光,跟了过去。
青岚山的医堂设在半山腰一处清幽院落,由几间静舍改建而成,虽略显简朴,却处处透着洁净与药香。此时,院中已有数道身影在忙碌。
为首一位女子,身着素白长裙,外罩淡青薄纱医袍,身姿玲珑,面容清丽绝俗,气质温婉中带着几分疏离,正是客居于此的妙音仙子许烟瑶。她此刻黛眉轻蹙,正轻声吩咐两名略通药理的戚家女弟子准备灵泉、玉针及各色解毒灵草。
见戚远被抬入,许烟瑶立刻上前,伸出莹白如玉的纤指轻搭其腕脉,一股温和而精纯的木系灵力如涓涓细流,探入其经络脏腑。她的灵力与戚微月那种生机勃发不同,更显清冷精准,专注于涤荡污浊、修复损伤。
片刻,她收回手,神色凝重:“是数种异毒纠缠,已侵蚀心脉,寻常解毒丹恐难奏效。”言罢,她素手一翻,一套细如牛毛、闪烁着灵光的“定魂安神针”出现在指间,手法如穿花拂柳,瞬息间便将十余根银针刺入戚远周身大穴,暂时锁住其生机,延缓剧毒攻心。
“取三清化毒散,以晨露调和。再将我药匣中那株七叶冰莲取一瓣,研为灵粉,速速备来。”她声音清脆,语速平稳,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着。
两名女弟子不敢怠慢,立刻依言行事。
这时,许烟瑶方才注意到静立门旁、气息紊乱的戚长辰。眸光流转,落在他左臂那道被毒气腐蚀、皮肉翻卷且泛着青黑的伤口上,轻声道:“长辰公子也受了伤?此毒阴厉,带有蚀骨之效,拖延恐伤及经络,若信得过烟瑶,不妨先予处理。”
她的声音如山间冷泉击石,清越中带着抚平躁动的宁静力量。
戚长辰本欲推辞,让先紧着重伤者,但见许烟瑶神情专注专业,臂上伤口传来的麻痹刺痛也确不容忽视,便点了点头:“有劳许仙子。”
他走至院中石凳坐下。许烟瑶取来灵泉与特制的清瘴药液,俯身蹲下,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她的动作极尽轻柔,指尖萦绕着微凉纯净的灵力,所过之处,那火辣刺痛与麻木之感竟如潮水般退去不少。
戚长辰微微垂眸,能清晰看到她专注的侧颜,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光洁的额角渗着细密汗珠,显然同时救治两人对她灵识与灵力消耗颇巨。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似雪后寒梅般的清冷幽香,与她外表给人的温婉之感略有不同,却莫名让人心神宁定。
“伤口不深,然毒气已渗入肌理。需剜去腐肉,再敷以特制的‘玉肌拔毒散’,辅以灵力化开药力,三日应可愈合,不致留下隐患。”许烟瑶一边娴熟处理,一边温声解释,语气平和自然。
“多谢仙子。”戚长辰看着她专注的侧影,心中微澜。他常年于刀光剑影中行走,负伤如家常便饭,但如此细致入微、令人如沐春风的疗治,却实属罕见。这位妙音仙子,不仅医术超群,心性更是澄澈仁善。
“长辰公子客气了,此乃烟瑶分内之事。”许烟瑶抬首,对他浅浅一笑,宛若冰莲初绽,清丽难言,“倒是公子此行劳苦功高,听闻黑风峡谷内杀机四伏,能率领众人安然折返,实令人钦佩。”
她的笑容真诚无伪,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重。显然,戚长辰等人遭遇埋伏、力战脱困之事,她已有所耳闻。
不多时,戚长辰臂上伤口已处理妥当,敷上了清凉沁骨的药散,并被仔细包扎好。另一边,重伤的戚远在许烟瑶银针定魂、汤药灌服、灵粉外敷的多管齐下之后,脸上笼罩的青黑死气终于开始缓缓消退,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虽仍昏迷不醒,但性命已然无虞。
“毒素已控,后续需连服七日‘清心解毒汤’,静养调息月余,根基当可无损。”许烟瑶轻拭额角细汗,对戚长辰及稍后赶来的戚砚笛禀明情况。
众人闻言,心中大石落地,看向许烟瑶的目光皆充满了感激。
戚长辰凝视着眼前这位于危急关头展现出精湛医术与沉静气度的女子,心中那份因客卿身份而存的些许隔阂,于此刻悄然消融了几分。他拱手,郑重一礼:“此番全仗仙子妙手回春,戚某代戚远兄弟,拜谢仙子救命之恩。”
许烟瑶微微侧身,避其全礼,柔声道:“长辰公子言重了。烟瑶既为戚家客卿,自当尽心竭力。”
夜色渐浓,医堂内灯火长明。许烟瑶依旧守在一旁,细心观察着戚远的情况,不时调整药方灵力。戚长辰并未即刻离去,他于院中寻一僻静处盘膝坐下,运转凝元功法,吸纳天地灵气恢复己身,亦在默默守护着这片救治同袍的宁静之地。
月华如水,悄然漫洒庭院,将两人的身影淡淡勾勒。一个刚毅如山,沉稳内敛;一个清婉似水,外柔内刚。虽无过多言语交流,却在这生死救援与无声守护之间,仿佛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联系,于悄然间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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