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暂歇,血雨初停。
持续数月、席卷数郡的坠天岭兽潮,终于在乾王法旨降下后的第三十七日,显露出了终结的迹象。这并非自然的消退,而是来自更高层面的意志,以雷霆手段强行扼制,并汇聚各方力量合力清剿的结果。
望北镇外,原本妖兽如潮、嘶吼震天的战场,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焦黑土地,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妖气混合的恶臭。破损的镇墙正在由修士以土系法术和凡人劳力合力修复,但墙上那些深可见骨的爪痕,地面那些被腐蚀出的坑洞,无不诉说着此前战斗的惨烈。
取代了往日混乱战线的,是一队队秩序井然、灵光冲霄的军阵。他们皆身着乾国镇守府制式的玄黑色重甲,甲胄之上灵光隐现,铭刻着繁复的防护与聚力符文,正是威震应州的精锐——“玄甲军”。这些军士修为最低也是炼气后期,筑基期的队正、哨长比比皆是,他们沉默如山,行动间却带着一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远非寻常宗门弟子和家族护卫可比。
此刻,数以千计的玄甲军士正以严谨的战阵,如同巨大的梳篾,一遍遍梳理着战场外围及坠天岭更深处。他们并非盲目冲杀,而是以特有的“探灵盘”扫描地脉妖气,一旦发现残余妖兽聚集点,便由配备破甲重弩、斩马长戈的攻坚小队前出绞杀,后方则有擅长束缚、净化的修士小队协同策应。动作干脆利落,效率极高,所过之处,妖尸堆积,
一名身披玄黑大氅、面容冷峻的将领,正悬浮在半空,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清剿行动。他乃是玄甲军在此地的最高指挥官,一位金丹初期的都统。虽受法旨约束不能直接对魔道金丹出手,但指挥大军清剿妖兽,维持禁域外围秩序,正是他的职责。
“报!东北方向‘小风坳’发现小股疾风狼群残余,约有百余头,其中疑似有三阶狼王统领!”一名斥候驾驭着迅鹰落下,单膝跪地禀报。
都统眼神未变,只是淡淡道:“第三营,左哨出击,右哨策应,一炷香内解决。”
“得令!”
下方军阵中,立刻分出一支约两百人的队伍,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无声而迅猛地扑向黑风坳。没有震天的喊杀,只有弩箭破空的尖啸、刀斧入肉的闷响以及妖兽临死前的哀嚎。不过片刻,那令人心烦的狼嚎便彻底沉寂下去。整个过程精准、高效,如同演练了无数次。
天空中,偶有更加强大的神识扫过,确保无有五阶妖王潜伏。真正的金丹修士,如清易真人、尘隐真人,乃至戚破苍,他们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深处的博弈。半月前,一头藏匿极深、已初具灵智堪堪达到五阶的“地肺毒火蜥”,便是清易真人锁定其巢穴后,由三位玄甲军都统联手,辅以军阵之力,硬生生将其从地脉岩浆中逼出,最终耗尽其妖力,以“破军弩阵”万箭穿心而亡。金丹真人更多是定鼎大局,解决最难啃的骨头,具体的清剿和占领工作,则由玄甲军这支完全由修士组成的军队来完成。
“总算……快结束了。”雷烈拄着他那柄门板似的巨斧,站在修复了一段的镇墙上,望着远处玄甲军如同钢铁洪流般推进的清剿阵线,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这些正规边军的敬畏。他身上的铠甲布满划痕,左臂还缠着浸血的绷带。“跟这些家伙比起来,咱们之前打的都像是乱仗。”
站在他身旁的戚长辰,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眼神锐利如鹰隼。他缓缓点头:“乾国玄甲,名不虚传。兽潮是退了,但真正的争斗,才刚刚开始。”他的目光,越过正在被清理的战场,投向了那依旧被淡淡魔云笼罩的坠天岭最深处,“争流台……那里才是决定一切的战场。玄甲军清场,正是为了给这场争斗,铺平道路。”
兽潮的平息,是多方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
乾国王室与上清宗的联合法旨,定下了调子,划出了红线;应州镇守府调动玄甲军这般精锐,既是为了迅速稳定局势,也是彰显乾国在此事上的存在与权威;上清宗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和舞台;魔道两宗也乐得顺水推舟,撤去暗中手段,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伏龙渊的争夺准备中。
对于戚家而言,兽潮的终结和玄甲军的接管,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从连绵的防御战中彻底抽身,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也解除了后顾之忧。家族的力量得以全部收拢,倾注到为期不足三月的“争流台”备战之中。
青岚山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却也更加炽热。
家族库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海量的灵石、材料通过四海商盟等渠道换来一件件精品灵器、珍稀符箓和保命丹药,被优先配发给那十名最终确定的“争流”名单子弟以及五名候补。
后山被划出的禁地区域,日夜不息地传来灵力震荡。戚微雪的剑意愈发冰寒彻骨,她不再满足于冻结实物,开始尝试以剑意直接影响对手的神魂。戚长辰的刀法则摒弃了所有花哨,只剩下最纯粹、最直接的杀戮技巧,刀罡过处,连光线都仿佛被斩断。两人更是在戚破苍的亲自督促下,苦修那门威力绝伦却也凶险万分的合击之术“玄冰庚金破”,冰与金两种极端灵力在无数次失败与气血翻腾中,艰难地寻求着那玄妙的共振与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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