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被压迫奴役的人,联合起来!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在此之前,像法伦斯泰尔学会这样的跨国左翼思想论坛中,也曾出现过试图组织国际性的大众联合、推翻帝国主义和反动者压迫的论调,但是却因为那个Manifesto的缺席而没有明确的纲领和理论指导,甚至所有人都不清楚它们联合起来反抗的目标是什么。
并且在帝国主义者之间挑起的战争中,这种“国际联合”的理论变得愈发难以执行,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普罗大众被送上战场,在这场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的荒诞大战中几乎流尽鲜血,并就此结下了不可能轻描淡写地就被化解的仇恨。
尤其是法、俄、西的民众,世界大战的失败让他们几乎失去了一切,沉重的战争赔款、尊严被占领军士兵践踏,哪怕他们最基本的苦难源于反动统治者们的压迫,可外来帝国主义的羞辱在让他们生活条件变得更加恶劣的同时,也给予了协约国诸国统治阶级们一个全新的、可用于转移矛盾的方式——极端民族主义。
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民众的一切困难归罪为战败后的屈辱、来自外部敌人的剥削。共同的仇恨,将让他们前所未有地被一个又一个民族主义的谎言所蒙蔽,被那些真正的战争疯子、帝国主义者所利用,发起又一次的世界大战。这些“新帝国主义者”或许会标榜自己为复兴一个伟大国家的解放者,但他们不仅仅会压迫他国人民,他们发动侵略扩张的前提便是对本国民众更加变本加厉的压榨。这将是全世界人民的苦难。
同时,旧帝国主义也从来没有仁慈过哪怕片刻:胜利国的民众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布尔乔亚、官僚和贵族只会继续加大这种剥削无数人的畸形社会机器的功率,用技术神话、君权神圣之类的谎言蒙蔽人民,强迫他们成为失去自我、不再为人的血肉燃料,前仆后继地被焚烧殆尽。
这位弗洛里安·闵采尔在文章中明确指出了,融合了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和科学神话主义的终极反动意识形态集合,帝国主义,就是正在将全人类推向自我毁灭的深渊的罪魁祸首:无论是一场摧毁一切的末日世界大战,还是是病态社会对人与劳动的终极异化。
只有普罗大众团结一致、打碎镣铐,从压迫者手中夺取社会机器和尖端科技的控制权,彻底驯服这头发狂巨兽,才能确保其能够服务于社会的进步和福祉,停止对人类文明的摧残——是人使用技术,而非技术使用人。
虽然这份《华沙宣言》可能有不少瑕疵,文笔和部分思想也略显稚嫩,并且其中对一些基本概念和矛盾的模糊化也不一定会让所有理想主义人士赞同,但毫无疑问,它的出现为陷入低潮的国际联合和左翼运动再次燃起了薪柴,为因为技术加速进步而导致社会结构翻天覆地的时代指明了斗争的方向。
“这个宣言参考了许多来自倍倍尔和俾斯麦等人的思想。在他们的时代,技术爆炸才刚刚起步,他们没能预料到这种生产力指数级发展带来的社会变化。但毫无疑问,一味的生产力发展并非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法,相反,当技术和社会机器的控制权不再普罗大众手中之时,它将只会是劳动民众的灾难!”博莱斯瓦夫有些手舞足蹈了起来,“同志们,战斗仍将继续!我们不能再止步不前了!”
“可是,博莱斯瓦夫,这个文章虽然在指出矛盾、设立敌人的地方做得很好,但这是否也存在着一定妥协色彩?毕竟其没有明确提出要推翻现有的一切不合理制度。”一个穿着记者衬衫夹克的男人举手问道。
博莱斯瓦夫竖起了一根手指:“所以它是个宣言,同志们,它的作用不是提供清晰的指导纲领,而是在发出一个明确的声音,代表我们共同的愿景——打倒帝国主义,人民应得自由!”
这位三十岁的波兰人张开了双臂,继续滔滔不绝地对他们说道:“德国的社会民主党已经背离了他们最初的理想,而所谓的‘俾斯麦主义’也在变得愈加落后于时代,资本放任下无序发展的技术正在摧毁旧有的体系,劳工法被公然漠视,连基本的人类权利甚至都在被践踏;而在海间联邦,社会党也和特权阶级和原统治者妥协,毕苏斯基这个实用主义者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坚定盟友……形势对我们不利,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坚持扛起正义事业的战旗!”
“但我们也应该更加谨慎。反动者们掌握着技术和绝对的武力优势,我们不能让工人无谓地牺牲,不能让不来梅那种危险的情况再次发生。”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秃顶男人说道,“我们必须要团结尽可能多的力量,不仅仅是工人,军队、警察、官员还有知识分子,我们要从内部瓦解帝国主义的力量,让更多有识之士和被蒙蔽者与群众站在一起。”
“说的很对,列维先生。”博莱斯瓦夫对着秃顶的德国男人点了点头,“但自从德国社民党分裂之后,我们也应该意识到投机分子的危害。弗雷德里希·艾伯特就是最大的例子,他成为了普罗大众的叛徒,彻底倒向了帝国主义者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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