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窗棂上凝成细小的冰晶,柳月盯着那层薄霜看了许久,直到指尖被玻璃的寒气冻得发麻,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案上的战神令碎片泛着微弱的光,边缘处有几缕淡金色的纹路在游走——这是昨夜子时突然出现的异状,像是在指引着什么。
她从古籍里翻出半张残破的舆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青峰山以北的“迷雾沼泽”,旁边批注着一行小字:“战神令碎于此,遇龙气则显。”墨迹已经发暗,却依旧能看出笔锋里的急切。
柳月的指尖划过“迷雾沼泽”四个字,指腹蹭过粗糙的纸页,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那地方是青峰山的禁地,据说沼泽底下封印着上古凶兽,凡人进去九死一生。她曾听师父说过,唯有龙族的血脉能暂时压制沼泽的戾气,寻常修士连靠近都难。
窗外传来扫雪的声音,单调的“簌簌”声透过窗纸渗进来,像在数着她心里的犹豫。是许峰。这已经是冷战的第五天,他每天天不亮就会来扫她门前的积雪,却从不多说一个字,扫完就走,像个沉默的影子。
柳月起身时,椅脚在地面划出轻微的响动。她走到门口,手搭在门闩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五天里,她试过自己绘制沼泽的路线图,试过用灵力催动战神令碎片,甚至偷偷去问过青鸟沼泽的入口,可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没有龙族护航,绝无可能进去。
扫雪声停了。柳月透过门缝往外看,看见许峰正弯腰将最后一堆雪铲到墙角,玄色的衣袍上落了层薄雪,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绷带——那是前几天被茶水烫伤的地方,她偷偷看过,红肿得厉害,想必还没好利索。
他转身要走时,柳月突然推开了门。
冷风卷着雪沫子涌进来,扑在脸上像细针在扎。许峰的脚步顿住,背对着她的身影僵了僵,却没有回头。他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仿佛那木柄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许峰。”柳月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她清了清嗓子,重复道,“我有话跟你说。”
许峰缓缓转过身,睫毛上沾着的雪粒簌簌往下掉。他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红血丝,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像是几夜没睡好。看到她时,他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的:“柳姑娘有何吩咐?”
这声“柳姑娘”像根细刺,轻轻扎在柳月心上。她垂下眼,看着两人之间那几步宽的雪地,地上的脚印杂乱交错,却没有一处是重叠的。
“我要去迷雾沼泽。”她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将案上的舆图递过去,“战神令的另一块碎片可能在那里,我需要……”
“不行。”许峰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声音陡然变沉,“那地方不是你能去的,沼泽里的瘴气能蚀骨,底下的凶兽更是……”
“我知道危险。”柳月的声音也高了些,捏着舆图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可那是战神令的碎片!师父临终前说,集齐三块碎片才能解开青峰山的封印,现在魔族越来越猖獗,我们不能再等了!”
许峰的眉头拧成个疙瘩,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嘴上却依旧硬邦邦的:“那也轮不到你去。我会派人……”
“派谁?”柳月反问,目光直直撞进他眼里,“派去的人能像你一样,用龙气压制沼泽的戾气吗?许峰,你明知道,只有你能帮我。”
最后那句话像块投入冰湖的石头,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许峰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柳月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前几天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让你难受的话。可现在不是冷战的时候,算我求你,陪我去一趟沼泽,好不好?”
“求”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许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看着她明明害怕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摔破了膝盖不肯哭,却会在看到他时,眼圈红红的小声说“许峰哥哥我疼”。
他这五天何尝不是在煎熬?夜里听着她房间的灯亮到三更,听着她翻来覆去的动静,好几次想敲门进去,脚却像灌了铅。他气她随口提“寿元”,更气自己没本事消除她的顾虑,只能用冷硬的外壳把两人都裹起来,互相伤害。
许峰放下扫帚,雪沫子从他的衣袍上抖落下来,在地上积成小小的一堆。他走到柳月面前,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鼻尖上,声音终于软了下来:“沼泽里的瘴气厉害,你这点灵力撑不住。”
柳月的眼睛亮了亮,知道他这是松口了。“那……”
“我去准备解毒丹和避水珠。”许峰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走到门口时又停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别扭的关切,“把你那件厚斗篷找出来,沼泽里比山里冷。”
柳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忽然捂住嘴,眼眶一热。刚才他转身时,她分明看到他手腕上的绷带渗着点暗红——想必是扫雪时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