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碎的瓷盘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林晓月僵立在厨房门口,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看着林晚晴,那双曾经充满算计和骄纵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幼兽般的恐惧。
周婉茹吓得倒退一步,捂着胸口:“晓月!你……”
“妈,没事,您先去休息。”林晚晴迅速挂断辅导员的电话,上前一步,扶住几乎要瘫软的林晓月,目光锐利地看向母亲,“我和晓月说点事。”
周婉茹看着两个女儿异常的神色,嘴唇翕动,最终什么也没问,忧心忡忡地回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客厅里只剩下姐妹两人。林晓月的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他们……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我什么都说了……为什么还要……”她语无伦次,紧紧抓住林晚晴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冷静点。”林晚晴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声音低沉而有力,“看着我,晓月。告诉我,你宿舍里,有没有任何可能被他们曲解成‘反动材料’或‘违禁品’的东西?特别是……和周文芳、梁家、沈怀谦有关的?哪怕是一张纸,一个旧物件?”
林晓月拼命摇头,泪水飞溅:“没有!真的没有!我知道的那些东西,能给的都给了梁建民……剩下的,就是以前梁建民给我的一些零花钱,还有……还有他让我帮忙收着、后来忘了拿回去的几张看不懂的收据和名片……我都放在宿舍箱子最底层,用课本压着……不知道他们会不会……”
收据?名片?林晚晴眼神一凝:“什么样的收据和名片?上面写的什么?”
“收据……好像是港币的兑换单,数额不大,但有好几张,日期都是七八年前的。名片……有中文有英文,名字我不认识,职务是什么贸易公司、船务公司的……”林晓月努力回忆,“我当时没在意,觉得可能就是梁建民生意上的往来,随手塞给我让我暂时保管……”
港币兑换单,七八年前……那正是沈怀谦活跃、梁家旧案发生的大致时期!还有船务公司的名片……是否与当年的“设备走私”有关?这些东西如果落到有心人手里,完全可以和林晓月的身世、和沈怀谦、甚至和林凡的生意强行联系起来,编织出新的“证据链”!
难怪对方要搜查林晓月的宿舍!不仅要切断她作为证人的可能性,更要“制造”出新的“证据”!甚至可能想借此逼迫林晓月在恐惧之下,说出更多他们需要的话,或者指认林晚晴也“知情”!
好一个一石多鸟的毒计!
林晚晴心中寒意更甚。对方的网,收得越来越紧,几乎要将林家所有人、所有可能的退路都封死。
“晓月,你听我说。”林晚晴握住林晓月冰凉颤抖的手,直视她的眼睛,“现在害怕没有用。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没有一击致命的实证,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恐吓、栽赃。你是林家的女儿,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你住在这里,叫我姐,叫爸妈爸妈,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共同面对。”
林晓月愣愣地看着她,似乎被“一家人”这三个字烫到了,泪水流得更凶,但眼神里的恐惧,似乎被一丝微弱的光芒驱散了些许。
“姐……我……我真的还能是林家的女儿吗?”她声音嘶哑,充满了自我怀疑和卑微的渴望。
“只要你认这个家,家就认你。”林晚晴语气坚定,“现在,你要做的,是稳住。学校那边,暂时别回去了,我给你请假。如果警方或者任何‘有关部门’找你问话,记住:关于梁建民,你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警察(指绑架案);关于周文芳,你只知道她是生母,但过往一概不知;关于沈怀谦、港币收据、名片,你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是梁建民强行塞给你的,你根本没看过内容。咬死这一点,其他的一问三不知。明白吗?”
林晓月用力点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记下林晚晴说的每一个字。
“另外,”林晚晴站起身,走到窗前,撩开窗帘一角,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你仔细想想,周文芳以前,除了柳树胡同那个住处和养老院,还有没有其他常去的地方?或者,她有没有特别珍视、总是带在身边、或者反复叮嘱你要保管好的东西——除了那个箱子?”
林晓月凝神苦想,眉头紧锁:“常去的地方……她退休后,好像常去西山脚下的一个老庙上香,说那里清静……珍视的东西……”她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她有一个很旧的银镯子,从来不摘,说是……说是‘婉如阿姨’留给她的念想。她还说过,如果她哪天不在了,让我把镯子和她一起……等等!”
她猛地抓住林晚晴的胳膊:“我想起来了!她有一次发烧说胡话,好像念叨什么‘镯子……空心……东西在……’当时我没在意,以为她糊涂了!姐,你是说……那镯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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