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江念秋的感知。
冰冷、粗糙的地下室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的风和漫天飞舞的灰烬。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之上,远处是崩塌的现代都市残骸,天空是永不消散的暗红色——这是上一世,“神陨”降临后的景象。
而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前方那座巍峨耸立的“王国”所吸引。
那并非由砖石垒砌,而是由无数扭曲的、仍在微微蠕动的副本规则脉络交织而成,散发着不祥的暗紫色光芒。
高耸的“城墙”上,镶嵌着未能通关的玩家的残破灵魂,它们如同风干的装饰品,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是江辰建立的“王国”,一个以吞噬无数玩家生命和希望为基座的畸形堡垒。
在“王国”最高的尖塔顶端,一个身影端坐于由规则核心铸造的王座之上。
他穿着华丽的、流转着符文光泽的长袍,面容俊美依旧,甚至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威严与冷酷。
正是江辰,那个曾信誓旦旦说要“结束所有副本,带所有人回家”的天道之子。
此刻,他眼神淡漠地俯瞰着他的“疆域”,如同神明审视蝼蚁。
王座下方,是无数麻木、眼神空洞的“臣民”,他们机械地重复着某种劳作,将更多捕获的玩家或是副本能量输送给那座高塔,巩固着江辰的统治。
“看到了吗,念秋?” 一个熟悉又令人憎恶的声音在江念秋耳边响起。
幻境中的“江辰”并未看向她,却仿佛知晓她的一切思绪,“这就是我建立的新秩序。副本永远不会结束,它们成为了世界的基石,而我,是这基石之上唯一的王。”
他的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应当。
“你所谓的结束,就是代替「神陨」,成为他们新的噩梦吗?” 江念秋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积压了前世今生的滔天愤恨。
她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是如何愚蠢地相信他,如何为了他的“宏图伟业”耗尽心力,最终却被他当作诱饵,引入必死的绝境,只为夺取她身上那件能暂时削弱副本核心的道具——他需要那份能量来完成他王座的最后铸造。
“噩梦?” 江辰终于转过头,看向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愧疚,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这是进化,是必然。弱者淘汰,强者主宰。念秋,你太感情用事了,所以上一世你注定成为我的垫脚石。看,没有你,我依然成功了,甚至做得更好。”
他抬手,指向下方一个正在被强行抽取能量、发出凄厉惨叫的玩家身影,“看,他们至少还‘活着’,在我的秩序下‘活着’,这难道不比彻底湮灭更好吗?”
那副嘴脸,那套冠冕堂皇的歪理,却又如此真实——这就是剥开伪装的、真正的江辰,一个被力量和所谓“天命”腐蚀殆尽的利己主义者。
愤怒瞬间冲垮了江念秋所有的理智。
前世的背叛,今生的阴影,对眼前这扭曲“王国”的憎恶,以及对那些消逝生命的无力感……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江念秋静默地注视着王座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千言万语在喉间翻滚,最终化作一片死寂。她忽然明白,任何质问、斥责,甚至愤怒的控诉,对眼前的江辰都已失去意义。
他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会为她擦去眼泪的哥哥,也不是那个信誓旦旦要终结末日的理想主义者。现在的他,是端坐于规则王座上的主宰,是吞噬了无数希望才铸就的“神明”。
对神明诉说凡人的痛苦,无异于对牛弹琴,那么“弑神”将是她唯一的选择。
这份认知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所有的情绪都成了可笑的表演。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淬炼过的冰冷。那不是放弃,而是将所有的愤怒、不甘与痛苦,都压缩成了最纯粹的决心——
既然言语无用,那就用行动来说话。
没有半分犹豫,江念秋如同扑火的飞蛾,调动起灵魂深处所有潜藏的能量——那是她重生后一点点积攒、准备用来对抗未来危机的底牌,此刻毫无保留地燃烧起来!她的身体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冲向王座上的江辰。
江辰淡漠的眼神终于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冰冷的怒意:“找死!”
他抬手,引动整个“王国”的规则之力,暗紫色的能量洪流席卷而来,试图将江念秋彻底碾碎。
然而,江念秋的目标从来不是击败他——那在此刻的幻境中几乎不可能。她的目标,是同归于尽!
“轰——!!!”
在能量洪流及体的前一刻,她引爆了自身所有的能量核心,连同她对江辰所有的怨恨与绝望,一起爆发开来!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王座崩塌,高塔倾颓,那由规则脉络构筑的“王国”在白光中寸寸碎裂,江辰那张写满惊怒的脸也被光芒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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