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秋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按在了那深紫色的、如同漩涡般的掌印凹陷处。
触感并非冰冷,而是一种诡异的、仿佛有生命般的温热蠕动感,像是在与某种活物掌心相贴。
没有预想中的巨响或光芒,那扇雕刻着诡异螺旋花纹的暗沉木门,如同被溶解的阴影般,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消失在浓郁的黑暗里。
门后的景象,并非预想中更加深邃的黑暗,也并非什么恐怖的处刑场,而是一个让江念秋和顾闫都瞬间瞳孔收缩的场景。
这是一个异常宽敞、灯火通明的圆形空间,与公寓其他地方的破败陈旧截然不同。
墙壁、天花板、地面都是由某种冰冷的银白色金属构成,光滑得可以倒映出人影。
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约两人高的圆柱形玻璃器皿,里面充满了淡蓝色的、散发着微光的粘稠液体。
器皿中,浸泡着一个他们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江辰。
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口鼻连接着呼吸导管。
无数细密的、如同神经束或植物根须般的暗红色脉络,从器皿的基座延伸出来,一端连接在江辰的身体上,仿佛在进行某种输血或寄生;而另一端,则如同蛛网般蔓延至整个房间的金属墙壁,隐隐能看到这些脉络中有微光流动,像是能量的输送。
更令人脊背发凉的是,环绕着这个中央器皿的金属墙壁上,镶嵌着数十个监控屏幕。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公寓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空荡的一楼走廊、寂静的楼梯间、甚至包括他们刚刚离开的、胖玩家遇害的那片地下室黑暗区域……他们之前经历的一切,仿佛都被一双无形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
而在这些监控屏幕前,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穿着干净但略显陈旧背带裤的小男孩。他仰着头,专注地看着屏幕。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小男孩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很苍白,五官精致,但一双眼睛却大得有些异常,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孩童应有的天真,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古井般的沉寂。
他的视线掠过顾闫,最终定格在江念秋身上,似乎并不意外。
“你们来了。”小男孩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与外表极不相符的冰冷和老成,“比预想的要快一些。”
“看来,我这位‘哥哥’,成了你新的收藏品?”
江念秋踏入房间,声音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超现实的景象只是寻常布置。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监控屏幕,扫过连接着江辰的诡异脉络,最后回到小男孩身上。
顾闫也跟着走进来,他吹了个口哨,眼神里满是兴味,像是在参观某个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哇哦,这阵仗……小朋友,你不简单呐”
他嘴上调侃,身体却微微紧绷,处于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状态。
小男孩没有理会顾闫的调侃,只是看着江念秋:“他不是收藏品。他是……‘养分’的转化器,也是……候选人。”
“养分?躯壳?”江念秋捕捉到关键词,“这座公寓困住那些灵魂,靠杀死玩家吸取的,是什么?灵魂能量?”
小男孩缓缓摇头,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幽光:“不。”
“是‘罪孽’。”
“罪孽?”
“是的。人的恐惧、怨恨、背叛、自私、冷漠……所有这些负面的、肮脏的情绪与行为,都是罪孽的一种。”小男孩的声音没有起伏,“死在这里的玩家,他们在临死前爆发出的最浓烈的罪孽,会成为维系这座公寓存在的食粮。”
而物业那些人,601的王阿姨,那些邻居……他们被困在这里,不断重复死亡场景,引诱、杀害玩家,就是为了收集这些罪孽。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器皿中的江辰:“而他……很特别。他身上的‘罪孽’,无比庞大,无比纯粹,尤其是……”
小男孩看向江念秋。
“‘背叛’与‘利用’的罪孽,质量非常高。”
他又指了指那些连接着江辰的脉络,“我在将我之前承载的罪孽,转移到他身上,他将是新的‘平衡支点’”
顾闫挑眉:“听起来你像个搞循环经济的小企业家,还带产业升级的。”
江念秋却从这番话里,串联起了线索。
母亲经历长时间的精神折磨后选择了自我了结,她含恨离开后,小男孩悲痛欲绝,向某个高位的“神明”献祭了自己。
他发出了最决绝的诅咒:他要让酿成这一切的凶手,亲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诅咒应验了。
暴戾的父亲首当其冲,在无尽的悔恨与疯狂中彻底失控,制造了那场骇人听闻的灭门悲剧。然而,这仅仅是开始。曾对母亲的求助敷衍搪塞的物业、总是劝说“为了孩子忍一忍”的601阿姨,以及那些始终冷眼旁观的邻居……他们的灵魂也未能逃脱,被一同囚禁在这座公寓之中。
往日的旁观者,成了今日的囚徒。他们的灵魂被扭曲成公寓规则的一部分,被迫不断地引诱外来者,通过制造恐惧与死亡来汲取养分,在自己亲手参与构筑的绝望牢笼里,承受着永无止境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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