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拥挤而慌乱地涌向活动室出口。
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绝望气息,刺激着每个人的呼吸道和神经。
江念秋低垂着头,被那个惊魂未定的临时队友紧紧拽着衣袖,混在人群中向外移动。
她完美扮演着一个被吓破胆的女孩,肩膀微缩,脚步虚浮,偶尔还发出几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噎。
袖口里那枚冰冷的金属物体紧贴着她的皮肤,是此刻混乱中唯一的清醒坐标。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活动室大门的瞬间,一道锐利、冷静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背上。
是李慕。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于离开这个刚刚发生死亡的地方,反而站在相对空旷的角落,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目光冷静地审视着逃离的人群。
江辰和雷烈已经随着人流到了门口,正回头看他。
江念秋那看似完美无瑕的表演,或许能骗过惊慌失措的普通人,甚至能骗过有些自大的江辰和头脑简单的雷烈,但在李慕这种习惯于观察细节、分析逻辑的人眼中,却产生了一丝极细微的“不协调感”。
太标准了。
她的恐惧反应,颤抖的幅度,苍白的脸色,甚至那几声抽噎的时机,都像是对“受惊弱者”这个角色的精准复刻,缺少了真正恐惧之下那种无法控制的、杂乱的生理反应。
尤其是在那两人被电击死亡的瞬间,大部分人的反应是僵直、是失控的尖叫或后退,而她在最初的惊惧之后,身体的姿态似乎……过于“稳定”了?虽然只有一瞬,但李慕捕捉到了。
还有,在人群最混乱、视线最受阻的时候,他似乎瞥见那个女孩的身影,在西北角的方向有过一个极其短暂的、不符合整体慌乱节奏的微小位移。
当时他大部分注意力在尸体和规则警示上,无法确定,但现在回想起来,那细微的不协调感被放大了。
“喂,走了!”雷烈在门口不耐烦地低吼。
李慕收回目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江念秋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快步跟上了江辰和雷烈。
“看什么呢?”江辰随口问了一句,他眉头还皱着,显然对刚才的死亡心有余悸,但更多是对规则残酷性的认知,而非对某个特定个体的关注。
“没什么,”李慕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觉得刚才第二个完成任务的女孩,有点……特别。”
“特别?”雷烈嗤笑一声,粗声粗气地说,“不就是运气好点吗?吓得跟个鹌鹑似的,要不是她队友瞎猫碰上死耗子,指不定也栽了。”
江辰也点了点头,他对江念秋的印象仅限于“一个有点运气、胆子很小的女病人”,并未放在心上。
李慕没有再解释。
失忆状态下,他缺乏足够的证据和逻辑链来支撑自己的怀疑,那只是一种基于观察本能的直觉。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这个规则诡异、步步杀机的地方,任何一丝不协调都值得警惕。
“留意一下她。”李慕最终只是对江辰低声说了一句,“小心无大错。”
江辰虽然觉得李慕有些多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李慕的判断力,在他们短暂的“组队”过程中已经得到了验证。
…………
另一边,江念秋顺利回到了那间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病房。
门一关上,她脸上那副柔弱惊恐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她快步走到房间角落,背对着门口,这才将袖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扁平的、银灰色的金属盒,比火柴盒略大,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或缝隙,仿佛是一个整体。
她仔细摩挲着,触手冰凉,重量很轻。
这是什么?怎么打开?
她尝试按压、滑动各个面,没有任何反应。它静静地躺在她掌心,像个死物。
但顾闫特意提示,前人以隐蔽方式留下的东西,绝不可能是无用的。
江念秋没有急躁,她将金属盒小心地藏回病号服内衬的口袋里。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应对李慕可能带来的变数。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离开活动室时,那道如芒在背的审视目光。
李慕……果然注意到了。
江念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开始复盘自己在活动室里的每一个细节。
表演应该没有大的破绽,问题可能出在……取东西的那一瞬间?
还是在那种极端恐惧环境下,自己过于“稳定”的内核与外在表演产生了细微的割裂?
失忆是个巨大的劣势,让她无法准确把握李慕的思维模式和观察力底线。但同样,失忆也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不能自乱阵脚。
李慕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而且,在所有人都是“病人”,都失去记忆的前提下,他的怀疑所能采取的行动也有限。
目前,她需要维持好“幸运小白花”的人设,甚至……可以适当利用这个人设。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慢慢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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