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克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回答：“理论上可以，把吸收的负面情绪转化为高频能量护盾……但是老大，这玩意儿还没临床试验过，万一炸了……”
“炸了就当放个大烟花了。”凌飒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但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她。
“排兵布阵，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一直默默跟随着队伍的老兵卡尔站了出来。
他脱下了一直穿着的工装外套，露出了里面虽然陈旧但依然笔挺的作战背心，上面依稀可见褪色的徽章。
“丫头，你在游戏里是神，这我服。但打仗，讲究的是章法。我在现实里是带过兵的，正规军。这一仗，我来排阵。”
凌飒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卡尔大叔，总指挥的位置，是你的了！”
战争的阴云下，人性的光辉也在另一处战场悄然绽放。
高耸的城墙上，墨宸一袭黑衣，临风而立。
他的面前，是一整支装备精良的“清道夫”部队，他们是议会最忠诚的武装力量，负责清除一切“异常数据”，包括觉醒的玩家。
然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墨宸甚至没有拔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目光越过那些冰冷的面甲，仿佛看到了面甲下一张张迷茫的脸。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也是被删除过记忆的人。”
一句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清道夫的队伍中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骚动。
墨宸继续说道：“你们的家人，你们的朋友，他们的名字，或许此刻就刻在城里的那些灯牌上，或许，就在那座记忆丰碑上。议会删除了你们的悲伤，但也夺走了你们的爱。现在，你们要为了夺走你们爱的人，向想要帮你们找回爱的人，开枪吗？”
队伍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前排一个年轻士兵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嘶吼：“我……我想起来了……我妹妹……我妹妹的名字叫……叫小雅……那座碑上，我好像看到了她的名字……”
他的崩溃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更多人心中的炸药。
骚动变成了混乱，质疑和动摇在队伍中迅速蔓延。
片刻之后，三名士兵猛地脱下头盔，卸下身上的装甲，转身默默地离开了队伍，走向了城内。
尽管只有三人，但这已经是一个撼动军心的开始。
工坊内，凌飒看着战术屏幕上反馈回来的情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她将图鉴的部分权限开放，生成了一枚枚散发着微光的特殊信标，交到阿阮、小烛、卡尔等同盟核心成员的手中。
“这是‘记忆信标’，”她解释道，“持有它，你们就能有限地访问图鉴的部分数据库，关键时刻，能帮你们分辨敌我，甚至唤醒那些还在沉睡的同伴。”
阿阮接过信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暖力量，眼中满是敬佩。
凌飒看着伙伴们或激动或坚定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前所未有的野心。
“以前我靠捡垃圾发家致富，那是为了生存。”她环视众人，笑容灿烂又疯狂，“现在——我要让全世界，陪我一起，把所有人的良心都捡回来。”
深夜，议会大楼最深处的主机房。
赫尔曼独自一人站在庞大的中央主机前。
他推了推眼镜，脸上是惯有的温和笑容，但眼中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既然“净化协议”不可靠，那就用最原始、最彻底的办法——终极格式化。
他要将整个记忆数据库彻底清零，让一切回归原点，一个没有悲伤，也没有爱的，“完美”世界。
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舞动，一串串指令被输入。
当他即将按下最后的回车键时，巨大的主屏幕突然一阵闪烁，所有复杂的数据流瞬间消失，只剩下一行简洁却刺眼的白色小字。
“你删不掉的，是她们一起点亮的灯。”
赫尔曼瞳孔骤缩。
这行字……这语气……他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只见空无一人的控制室门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穿着白袍的虚影。
她身形朦胧，面容模糊，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熟悉和温柔。
那是他亲手埋葬的过去，如今，正站在他的面前。
凌曦的意识，已经借由图鉴构建的庞大记忆之网，重返人间。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刚刚布置完一切的凌飒，独自一人坐在工坊的角落。
她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战报和玩家们的声援，眼神却异常平静。
复仇需要利刃，战争需要伙伴，但要彻底颠覆一个由资本和权力构筑的体系，或许需要一些……更“朴实无华”的东西。
她打开了一个许久未曾动用过的界面，那上面跳动的，不是生命值或能量条，而是一串足以让整个服务器都为之颤抖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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