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盾牌。
盾牌的样式千奇百怪，有的像个锅盖，有的像块门板，但无一例外，上面都流淌着一层微弱却坚韧的光。
“成了。”凌飒吐出一口浊气，手里的骨针和灰线已经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她脚下的垃圾阵也跟着失去了所有光泽，重新变回一堆没人要的破烂。
墨宸切断了数据链接，走了过来，黑色的伞沿微微上抬，露出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初心之盾’，原型机测试成功。”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很……有创意的名字。”
凌飒没理会他这句不咸不淡的夸奖，她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烤蛮牛。
这一通折腾，又是抽血又是当裁缝，体力消耗巨大。
她刚想说“收工吃饭”，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世界频道上，玩家们的哀嚎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救命啊！我的盾怎么在给我出问答题？问我上次骗队友说掉线其实是去上厕所的事是不是真的？？”
“卧槽，我这也弹窗了！问我把打到的第一件蓝色装备卖了换酒喝后不后悔……这盾牌有毒吧！它怎么知道的？！”
“系统疯了，我也疯了，别问了别问了，我后悔！我当初就不该为了泡妹子把兄弟的极品匕首给融了！”
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弹幕，凌飒愣了一下，随即摸向腰间的自省之匣。
匣子表面温润，那朵由错误组合催生出的荧光蘑菇图案，正在镜面上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的光。
原来如此。
这盾牌不光是防御物理攻击，它还在拷问人心。
那些被孢子放大的负面情绪、那些被遗忘的愧疚和悔恨，现在被这个简陋的“认知验证码”一个个揪了出来，摆在阳光下。
想让盾牌生效？可以。
先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承认自己犯过的那些“蠢事”。
“嘿，有意思。”凌飒低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雨幕中那座若隐若现的交易所大楼，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像一颗被雨水浸泡后猛然发芽的种子，在她脑子里破土而出。
清理垃圾，得从根上刨。
交易所顶楼，风声呼啸。
数不清的数据流像彩色的瀑布，在巨大的环形玻璃墙外飞速流淌。
凌飒就站在这片数据瀑布前，全息直播的镜头悬浮在她面前，红点闪烁，将她的身影实时传送到了《荒野纪元》的每一个角落。
她手里捏着一枚金币。
那不是普通的金币。
币面上没有印着系统通用的狮鹫头像，而是一片粗糙的、手工打磨出的鱼鳞纹路。
这是她在这个游戏里，挖到的第一桶金。
靠着从一条死鱼身上扒下来的鳞片，合成出的第一件商品，换来的第一笔巨款。
是她财富帝国的奠基石。
“警报！警报！核心资产识别，价值编号001，不可交易，不可损毁！”
“资产流失风险评估已超出安全阈值！立刻中止当前行为！立刻中止！”
影子的声音在她脑子里疯狂尖叫，像是有几百个会计在同时拉响火警警报，刺得她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凌飒充耳不闻。
她将金币举到唇边，像是在亲吻它，然后，手指一松。
金币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精准地落向了她脚边一台嗡嗡作响的工业垃圾粉碎机。
“当啷——”
清脆的碰撞声之后，是令人牙酸的金属绞碎声。
直播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见了，全服首富，那个爱钱如命的拾光者，亲手毁掉了她最具象征意义的第一桶金。
凌飒转过身，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微笑。
“今天起，我每天都会扔掉一件‘不该扔’的东西。”
话音刚落，世界频道炸了。
双面乞丐乔伊正在联盟食堂喝汤，看到这一幕，汤勺“哐当”一声掉进碗里。
他干净的左脸急得通红：“疯了！老大疯了！她这是在激怒它！用最直接的方式！”
他那张溃烂的右脸却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兴奋地拍着桌子，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妙啊！太妙了！它能算出最优解，但它算不出一个疯子的下一步棋！”
事实正如乔伊所言。
凌飒的个人面板上，【备用人格·L】的账户瞬间像被病毒入侵，无数条红色的抛售指令疯狂刷屏，试图通过变卖其他资产来对冲这突如其来的“亏损”。
但没用。
墨宸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默默递过来一个光屏。
上面是一张清单。
【清单：那些你曾因‘太傻’而后悔的小事】
1. 用绝版“炎魔战靴”换取新人村一个快冻死的玩家脚上那双破烂草鞋。
2. 将一个未公开的稀有矿脉坐标免费发布在公共论坛。
3. 在攻略熔岩巨蜥时，“手滑”将最后一瓶大师级治疗药水扔进岩浆。
4. ……
凌飒扫了一眼，笑了。
这些都是墨宸从她以前的聊天记录和个人日志里扒出来的，全是她酒后吐槽过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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