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然后,她看见了让她血液几乎瞬间凝固的一幕。
那颗她生活了二十五年、曾抱怨过空气质量、交通拥堵、但偶尔也会觉得晚霞很美的蓝色星球——地球,此刻正像个被熊孩子玩坏了的劣质灯泡,先是核心爆发出足以闪瞎钛合金狗眼的刺目白光,紧接着,就在她瞪圆的瞳孔倒影中,无声无息地、却又无比决绝地,炸了!
不是烟花那种浪漫的炸,是……彻底崩碎,四分五裂,化作一片急速膨胀、混杂着岩石碎块和难以名状物质的宇宙星屑。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在“珍珠奶茶号”上。这艘坚挺的奶茶杯飞船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晃动起来,杯壁(或者说船壁)上流淌的幽蓝色数据流都乱码了一瞬。沐笙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失控的滚筒洗衣机,刚刚吃下去的马卡龙差点原路返回。
之前的潇洒惬意、摸鱼的快乐,在这一刻被最原始的恐慌和茫然彻底取代。家,没了。虽然那个家只是个出租屋,虽然那里充满了“已读不回”和减肥失败的回忆,但……那毕竟是家啊!
“卧……卧槽……”她张着嘴,半天才挤出两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大脑跟舷窗外的数据流一样,一片混乱。
然而,更让她三观尽碎的画面还在后头。
就在地球崩碎形成的残骸带中,突然像爆米花一样,“噗噗噗”地弹射出了无数艘……造型极其浮夸、闪烁着土豪金、宝石蓝、翡翠绿等各种彰显“老子有钱”光芒的私人太空飞船!
有的设计成飞碟状,但镶了一圈目测是真钻的边儿;有的做成超跑造型,流线型机身怕是请了地球顶级设计师;还有的干脆就是个放大版的奢华游艇,甲板上甚至能看到疑似小型游泳池的设施。沐笙眯着她那双受过招聘软件和减肥餐双重洗礼的眼睛,勉强辨认出几艘飞船上印着的、曾经只在全球财经新闻头条上见过的Logo,以及几张偶尔会在国际新闻里刷脸的、属于顶级富豪或政要的模糊面孔。
“好家伙……”沐笙喃喃自语,“原来《2012》都是骗人的,诺亚方舟票根本不公开售卖,是VVVIP内部专供啊!”
这些“精英方舟”的性能显然参差不齐。一部分动力强劲、防护罩厚实的,如同挣脱渔网的鲨鱼,尾部喷射出耀眼的粒子流,艰难却坚定地冲出行星碎片和能量乱流,驶向茫茫宇宙深处,大概是奔向某个早已准备好的私人殖民星球。
但更多的,则上演着一出出太空悲剧。有的飞船刚冲出不远,引擎就突然冒出黑烟,然后“嘭”一声化作一团火球,像节日烟花般绚烂而短暂,残骸带着里面价值连城的生命,坠向下方还在燃烧的地球高空大气层。有的则是防护罩闪烁几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骤然熄灭,紧接着飞船结构在乱流中被轻易撕裂,里面的人和财物瞬间被抛入真空,冻结成一座座姿态各异的冰雕,或者被更大的碎片撞成齑粉,加入了宇宙垃圾的豪华午餐。
“偷工减料……资金不足……”沐笙脑子里瞬间闪过泽诺当初评价某些地球工程时用的词,一股凉气从脚底板(虽然穿着袜子)直冲天灵盖。这特么简直是大型、实时、沉浸式、4D IMAX版本的《富豪们是怎么作死的》纪录片!
她吓得大气不敢出,猫着腰,凭借在零重力下越发娴熟的身法,哧溜一下钻进了泽诺之前提到过的一颗用于观测的小行星基地。她扒拉着基地里那台比她的出租屋客厅还大的巨型太空望远镜,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外面那些逃难的大佬们发现这里还有个吃马卡龙的围观群众。
就在她紧盯屏幕,一边嗑着(从飞船里顺来的)外星瓜子,一边盘算着是继续看戏还是赶紧溜回她的奶茶飞船保命时——
“别嗑瓜子了,瓜子皮也是星际污染物。”
一个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在她身后响起。
“哇啊啊啊!”沐笙吓得差点把望远镜目镜给啃了,猛地回头,只见泽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的阴影里。他那头标志性的、仿佛刚被银河系最潮离子烫摧残过的银色泡面头,在观测站冰冷的灯光下,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我很拽但我不说”的气息。下身那条印着皮卡丘放电图案的珊瑚绒睡裤,与周围充满硬核科技感的环境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看热闹看得挺投入?”泽诺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扫过望远镜屏幕上的惨状,“别看了,跟我去拯救星际种子。”
“星际……种子?”沐笙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冰凉的金属控制台上,“那是什么玩意儿?新型外星农作物?还是你们α星系的什么……呃,神奇宝贝?”
泽诺用他那朗读说明书般的语调解释:“可以理解为,亿万光年前,我们α星系M78星云在地球进行的一项……‘人才储备计划’埋下的潜在因子载体。他们是星系未来的潜在重要组成部分,拥有极高的适应性与进化可能性。现在地球爆炸,储存环境失效,必须把他们安全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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