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体育中心的跑道上,呐喊声、发令枪声、广播里激昂的进行曲交织成一曲青春的乐章。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每一个奔跑、跳跃的身影上,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塑胶跑道的独特气味。
张强站在跳高比赛的场地边,手里紧紧攥着一瓶喝了一半的功能饮料。他刚结束了自己的项目,成绩不错,得了第四,虽然没拿到奖牌,但已是个人最好成绩。他脸上泛着运动后的潮红,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心情却如同这五月的天空,晴朗而开阔。他穿着印有学校logo的红色运动背心和短裤,裸露的皮肤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
“强子,行啊你!差点就进前三了!”队友大力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兴奋。
张强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运气,运气。”他习惯性地摸向放在背包侧袋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刚才比赛前把手机和背包一起放在了班级大本营。
就在这时,班级后勤的一个小学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正拿着他那部不断震动的黑色手机:“张强学长!你的电话!响了好久了!”
“谢谢啊。”张强接过手机,屏幕上“老爸”两个字执着地闪烁着,后面跟着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示。他心头一跳,父亲很少这样连续不断地打电话,除非有急事。运动会前几天的晚饭桌上,他确实跟父亲提过今天学校开运动会,可能会接不到电话。当时父亲张鹏程只是“嗯”了一声,并没多说。
他赶紧划开接听键,将手机贴到湿漉漉的耳朵上:“爸?”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瞬间击碎了他周遭所有的喧嚣。那声音嘶哑、急促,带着一种强忍痛苦的颤抖,背景音里隐约还有救护车笛声的余韵和嘈杂的人声。
“你怎么不接电话?”张鹏程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张强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解释:“爸,什么事?今天是运动会,前几天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刚在比赛,手机没在身边。”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一下气氛,但显然失败了。
“我出车祸了……”张鹏程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拉扯着张强的神经,“你现在,赶紧去给我找点钱,送到人民医院来……快点!”
“出车祸了?”张强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引得旁边的队友都投来询问的目光。他赶紧转过身,压低声音,“爸,你怎么样?严不严重?人在哪个科室?”
“你别管我怎么样!”张鹏程似乎耗尽了耐心,或者说疼痛让他无法保持冷静,“让你找钱!听见没有!现在,立刻,马上!”
钱。张强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他卡里还有上学期省下来的兼职收入加上平时攒下的生活费,大概两万出头。如果只是应急,应该……够吧?他试探着问:“爸,需要多少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然后报出一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张强耳膜上:“最少也得二三十万……”
“二三十万?”张强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个学生,上哪里去弄二三十万?巨大的震惊和慌乱之下,他脱口而出:“啊,爸你卡在哪?我回家去给你找……” 在他单纯的概念里,家里需要用钱,第一反应自然是回家找存折、银行卡。
电话那头的张鹏程简直要被儿子这清奇的脑回路给气笑了,伤口也因此一阵抽痛。他要有那么多现金放在家里,还需要打这个电话?自家这儿子,学习成绩不错,运动也行,怎么一到人情世故、现实经济问题上,就蠢得像块木头?他忍着骂人的冲动,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去找你妈,或者你奶奶先借一些……我这边等着钱急救!快点!”
“嗷……您等一会,我打电话问问……”张强被父亲语气里的严厉和急切吓到了,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应承着。电话被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热闹的运动会仿佛瞬间与他隔了一层透明的墙,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二三十万。
“强子,咋了?家里出事了?”队友看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张强猛地回过神,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没……没事,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他甚至来不及回大本营拿齐东西,只抓起那个装着手机和钱包的背包,跟班长匆匆打了个招呼,便朝着校门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一边跑,一边在通讯录里急切地翻找。父亲让他找妈妈和奶奶。
他首先想到的是妹妹张月。月月比他会来事,也许能给出点主意。电话拨通,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是优雅的钢琴曲和轻微的杯盘碰撞声。
“哥?运动会结束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明阿姨刚才答应帮我问问……”张月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张强此刻完全没心情分享妹妹的喜悦,他喘着气,语速极快地说:“月月,爸刚给我打电话,说他出车祸了,在医院,让我找妈和奶奶去借钱……要二三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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