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程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欧阳家动用了大量资源为他寻找配型,但在庞大的骨髓库里没有找到完全相合的。于是,很自然地,想到了他的直系亲属。”大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们费尽周折,找到了欧阳闫的亲生父母,还有他的两个亲姐姐。结果……”
“他们不愿意?”张鹏程的声音有些发颤。
“何止不愿意!”大刘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水杯晃了晃,“他那对亲生父母,听说儿子得了重病,需要他们或者另外两个孩子做配型,生怕被这个‘麻烦’缠上,影响他们现在‘安稳’的生活,直接矢口否认!说当年钱货两清,欧阳闫是死是活跟他们没关系!他的两个姐姐,据说态度稍微好点,有些犹豫,但也被父母强硬地压了下去,拒绝配合检查!”
张鹏程闭上了眼睛,胸口一阵发闷。被养大的家族(尽管初衷是利用)在需要救命时,发现这层关系是假的;而被血脉相连的亲生父母,在生死关头,竟然如此冷酷地拒绝伸出援手!这种双重背叛和抛弃,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是何等的毁灭性打击!
“所以,他当时在论坛上失态,不仅仅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份是假的可能感到恐慌,更可能是因为刚刚得知了亲生父母拒绝救他的消息,万念俱灰,精神崩溃了……”张鹏程喃喃道。
“应该是这样。”大刘肯定道,“现在的欧阳闫,已经被欧阳家‘礼貌’地请出了核心圈层,安置在城郊一栋闲置的公寓里,名义上是‘静养’,实际上就是放任自流了。治疗好像还在继续,但效果不理想,关键是找不到合适的配型,他自己也……没什么求生的意志了。唉,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就这么被……”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窗外,天色阴沉,仿佛也在为这个年轻人的遭遇感到压抑。
“这病,得治!”
良久,张鹏程猛地睁开眼,那双之前还布满阴霾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坚定的光芒。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踱了两步。
“大刘,”他停下脚步,语气斩钉截铁,“找到他。想办法联系上他。”
大刘一愣:“鹏程,你想干啥?欧阳家的事儿,水太深了,咱们掺和不起啊!而且他现在这种情况,心理肯定……”
“我知道水深,我知道他心理可能出了问题。”张鹏程打断他,“但你就告诉我,抛开‘欧阳’这个姓,抛开‘真假太子’这个名头,他是不是一个才二十多岁、身患重病、被两边家庭抛弃、孤立无援的年轻人?”
大刘张了张嘴,没说话,最终点了点头。
“那我们能不能帮?”张鹏程看着大刘,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们做的就是帮扶!帮扶那些陷入困境、需要帮助的人!以前我们帮山区的孩子,帮留守的老人,现在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可怜的娃’,我们难道就因为他的背景复杂,就因为可能惹上麻烦,就视而不见吗?”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力量:“人有悲欢离合,他这‘离’和‘悲’,算是尝到极致了。但月缺了还能再圆,人不能就这么完了。这病,得治!”
大刘被张鹏程的情绪感染了,胸膛也挺了起来:“你说得对!是这么个理儿!妈的,那对亲生父母真不是东西!好,我去想办法接触他!不过……治疗费用恐怕是个天文数字,还有配型……”
“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张鹏程深吸一口气,“我们可以发动募捐,我可以在直播间里讲清楚情况(当然会保护他的隐私),我相信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至于配型……”他皱起眉头,“亲生父母那边,如果思想工作做不通,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全国乃至全球的骨髓库都可以再努力匹配,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旁系血亲的可能。但首先,得让他自己重新燃起希望!不能他自己先放弃了!”
“学业为主,活着才有未来”
几天后,在大刘的多方努力下,他们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几乎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的高级公寓里,见到了欧阳闫。
眼前的年轻人,与网络上那些光彩照人的照片判若两人。他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对两人的到来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死寂和药水的气息。
张鹏程心里一酸。他示意大刘在客厅等着,自己轻轻走过去,在欧阳闫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欧阳闫?”他轻声叫道,没有用任何头衔,只是叫他的名字。
欧阳闫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漠然地移开。
“我是张鹏程,一个做公益的。”张鹏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而温暖,“我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包括你的病,还有……你父母那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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